弄著,難過極了。我下意識的舉起兩隻手,想捂住耳朵。
我的手碰到了零亂的長髮,罕地的妻子驚叫了一聲,馬上退到門邊去,指著我,厲聲的
用土語對罕地講了幾個字,罕地馬上也退了幾步,用好沉重的聲音對荷西說:“她頸上的牌
子,誰給她掛上去的?”
荷西說:“我們快送她去醫院,什麼牌子以後再講。”
罕地大叫起來:“拿下來,馬上把那塊東西拿下來。”荷西猶豫了一下,罕地緊張得又
叫起來:“快,快去拿,她要死了,你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荷西被罕地一推,他上來用力一拉牌子,絲帶斷了,牌子在他手裡。
罕地脫下鞋子用力打荷西的手,牌子掉下來,落在我躺著的床邊。
他的妻子又講了很多話,罕地似乎歇斯底里的在問荷西:“你快想想,這個牌子還碰過
什麼人?什麼東西?快,我們沒有時間。”
荷西結巴的在說話,他感染了罕地和他妻子的驚嚇,他說:“碰過我,碰過錄音機,其
它——好像沒有別的了。”罕地又問他:“再想想,快!”
荷西說:“真的,再沒有碰過別的。”
罕地用阿拉伯文在說:“神啊,保佑我們。”
又說:“沒事了,我們去外面說話。”
“她在流血——”荷西很不放心的說,但是還是跟出去了。
我聽見他們將前面通走廊那個門關上了,都在客廳裡。
我的精神很奇怪的又回覆過來,我在大量的流冷汗,我重重的緩慢的在呼吸,我眼睛沉
重得張不開來,但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再飄浮了。
這時,四周是那麼的靜,那麼的清朗,沒有一點點聲音,我只覺得舒適的疲倦慢慢的在
淹沒我。
我正在往睡夢中沉落下去。
沒有幾秒鐘,我很敏感的精神覺得有一股東西,一種看不見形象的力量,正在流進這個
小房間,我甚至覺得它發出極細微的絲絲聲。我拼命張開眼睛來,只看見天花板和衣櫃邊的
簾子,我又閉上眼睛,但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訴我,有一條小河,一條蛇,或是一條什麼東西
已經流進來了,它們往地上的那塊牌子不停的流過去,緩緩的在進來,慢慢的在升起,不斷
的充滿了房間。我不知怎的感到寒冷與懼怕,我又張開了眼睛,但是看不見我感到的東西。
這樣又過了十多秒鐘,我的記憶像火花一樣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我驚恐得幾乎成了石
像,我聽見自己狂叫出來。“荷西——荷西——啊——救命——。”
那扇門關著,我以為的狂叫,只是沙啞的聲音。我又尖叫,再尖叫,我要移動自己的身
體,但是我沒有氣力。我看見床頭小桌上的茶杯,我用盡全身的氣力去握住它,將它舉起來
丟到小泥地上去,杯子破了,發出響聲,我聽到那邊門開了,荷西跑過來。
我捉住荷西,瘋了似的說:“咖啡壺,咖啡壺,我擦那塊牌子時一起用去汙粉擦了那個
壺——。”
荷西呆了一下,又推我躺下去,罕地這時過來東嗅西嗅,荷西也嗅到了,他們同時說:
“煤氣——。”
荷西拖了我起床就走,我被他們一直拉到家外面,荷西又衝進去關煤氣筒,又衝出來。
罕地跑到對街去拾了一手掌的小石子,又推荷西:“快,用這些石子將那牌子圍起來,
成一個圈圈。”
荷西又猶豫了幾秒鐘,罕地拼命推他,他拿了石子跑了進去。
那個晚上,我們睡在朋友家。家中門窗大開著,讓煤氣吹散。我們彼此對望著,一句話
也說不出來,恐怕佔住了我們全部的心靈和意志。
昨天黃昏,我躺在客廳的長椅上,靜靜的細聽著每一輛汽車透過的聲音,渴望著荷西早
早下班回來。
鄰居們連小孩都不在視窗做他們一向的張望,我被完全孤立起來。
等荷西下了班,他的三個沙哈拉威同事才一同進門來。
“這是最毒最厲的符咒,你們會那麼不巧拾了回來。”荷西的同事之一解釋給我們聽。
“回教的?”我問他們。
“我們回教不弄這種東西,是南邊‘茅裡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