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部分(3 / 4)

有人說是他先踏上的,又有人說是兩人一同踏上去的。

問過他們是否願意成婚,他們是否和別人定有婚約那套例行問話,而且他們作了自己也覺得奇怪的回答之後,第二部分儀式就開始了。基蒂聽著祈禱文,竭力想領會其中的意義,但是領會不了。誇耀和歡樂的心情隨著儀式的進行越來越洋溢在她的心頭,使她失去了注意力。

他們祈禱著:“賜與彼等以節操與多子,使彼等兒女滿膝。”他們說到上帝用亞當的肋骨造出妻子來,“因此之故,男子離開父母,依戀妻子,二人合為一體,”並且說道,“此乃一大神秘;”他們祈求上帝使他們多子,賜福他們,就像賜福給以撒和利百加、約瑟、摩西和西玻拉一樣,並且使他們看到他們兒子的兒子。“這都是非常美好的,”基蒂聽到這些話,這樣想。“一切正該如此,”於是幸福的微笑閃爍在她的開朗的臉上,不知不覺地感染了所有望著她的人。

“完全戴上去!”當神父給他們戴上花冠,謝爾巴茨基的戴著有三顆鈕釦的手套的手顫抖著,把花冠高舉在她頭上的時候,可以聽到這樣忠告的聲音。

“戴上吧!”她微笑著低聲說。

列文回過頭望著她,被她臉上那種喜悅的光輝打動了,不覺也感染上了她的那種心情。他也像她一樣感到愉快和歡喜。

他們聽見讀了《使徒行傳》,聽見大輔祭高聲朗讀那篇局外人迫不及待地等待著的最後的詩篇,覺得非常愉快。他們從淺淺的杯子裡喝摻上水的溫和的紅酒,也覺得非常愉快,當神父把法衣撩開,拉住他們的手,領著他們繞過講經壇,而男低音正歌唱著《光榮歸於上帝》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更愉快了。謝爾巴茨基和裡奇科夫捧著花冠,時時被新娘的裙裾絆住,不知為什麼也含著微笑,而且很高興,神父一停下腳步,他們不是落在後面,就是撞到新郎新娘身上。基蒂在心內熾燃著的歡喜的火花好像傳染給了教堂裡所有的人。在列文看來好像神父和執事也像他一樣地想笑。

從他們頭上取下花冠,神父誦讀了最後的祈禱文,祝賀了新郎新娘。列文凝視著基蒂,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她現在這種樣子,她臉上閃耀著新的幸福的光輝,顯得更加嫵媚了。列文很想對她說句什麼話,但是不知道儀式已經完了沒有。神父把他從這種困惑中解救了出來。他嘴角上掛著仁慈的微笑低低地說:

“吻您的妻子,您吻您的丈夫,”便由他們手裡接過蠟燭。

列文小心翼翼地吻吻她的微笑的嘴唇,讓她挽著他的胳臂,帶著新奇的親近的感覺,走出了教堂。他不相信,他不能夠相信這是真的。直到他們的驚異而羞怯的眼光相遇的時候他才相信了,因為他感到他們已經成為一體了。

晚餐過後,當天晚上,新婚夫婦就到鄉下去了。

弗龍斯基和安娜一道在歐洲旅行已經有三個月了。他們遊歷了威尼斯、羅馬和那不勒斯,剛到達義大利一個小市鎮,他們打算在這裡停留一些時候。

一個漂亮的侍者領班,他那塗著髮油的濃髮從脖頸向兩邊分開,穿著燕尾服,露出肥大的白麻紗襯衣的胸口、和一串懸掛在他那圓鼓鼓的肚皮上的錶鏈等小飾物,兩手插在口袋裡,輕蔑地眯縫著眼睛望著,正在用嚴厲的腔調回答一個攔住他的紳士的問題。聽到門口那邊上樓的腳步聲,領班就回過頭去,一看見住在旅館中上等房間的俄國伯爵,他就恭恭敬敬地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鞠了一躬,告訴他有一個信差來過,租借“帕拉佐”①的事已經辦妥了。管理人準備簽訂合同了。

①義大利語:宮殿式住宅。

“噢!高興極了,”弗龍斯基說。“太太在不在家?”

“太太出去散過步,現在已經回來了,”領班回答。

弗龍斯基脫下寬邊軟帽,拿手帕揩拭了一下他的出汗的前額和頭髮,那頭髮長得蓋住他的半個耳朵,朝後梳著,為的好遮住他的禿頂。向還站在那裡凝視著他的那個紳士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他就要走過去。

“這位老爺是俄國人,來訪問您的,”領班說。

懷著一種混織著懊惱和期望的心情——懊惱的是無論走到哪裡都擺不脫熟人,期望的是想找到一點什麼消遣來調劑一下他的單調生活——弗龍斯基又回頭望了望那個走開去又站住了的紳士,於是兩人的眼睛同時閃閃發光了。

“戈列尼謝夫!”

“弗龍斯基!”

這真是戈列尼謝夫,弗龍斯基在貴胄軍官學校的同學。在學校時代,戈列尼謝夫是屬於自由派的;他以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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