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變的。
可自己究竟是懷念梅花呢,還是懷念往日的歲月呢?他也漸漸分不清了。
沈落見他不語,主動道:“除此之外便沒有了。”
凌孤月回過神來,“沒有了?前幾日你裝作何兄騙我的事呢?”
沈落辯解道:“其實……並不算騙,我曾跟師兄解釋過。”
凌孤月疑道:“你何曾跟我解釋過?”
沈落抿了抿唇,牽住凌孤月的手往客棧外走去,“師兄跟我來。”
“去哪裡?”
“到了就知道了……”
剛走下樓,大堂里正坐著聊天賞雪的眾人,見兩人手牽著手,一時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那雙交握的手看起來。
屏川弟子已是見怪不怪,心照不宣地扭開了頭,範詩遙與林珏俱是一臉疑惑。
凌孤月略不自在地抽回了手,面上卻看不出什麼變化,“我和師弟出去一趟。”
範詩遙單手支腮,眼波微動,飄向凌孤月,“要我們一起去嗎?”
沈落掃了她一眼,“不必。”說罷當先走出了客棧。
凌孤月留下一句:“我們很快就回來。”便抬步追了出去。
凌孤月跟著他往飛雲館樓後的山上走去,一路靜默無言,唯有鞋履踏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到哪裡去?
沈落不說,他也沒問。
飛雪如鴻,兩人雙手空空,不要說是素綢傘,連總不離身的那兩把劍都沒拿。更像是一時興起,誤入蘆葦叢深處的少年,不知不覺就染了滿頭的蘆花。
凌孤月伸手接了一片雪,看著它在掌心慢慢地化作了一滴晶瑩的雪水,映著自己的面容,依稀還是年少時的模樣,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屏川。
走了半日,風雪漸緊,頭頂的枯枝‘吱呀’搖曳,兩人的衣角被吹得烈烈作響。回首望去,草木稀疏的林中,兩道並行的腳印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到了。”沈落終於止住了步子。
凌孤月抬頭,眼前是一片湖泊。
依舊是那片幽藍的湖水,神秘、浩瀚,閃著細碎的銀光,猶如廣袤的星空。湖心是一塊堆滿雪的巨石,水面沒有結冰,反而泛著遊絲般的水霧。
墜雪無聲,同水霧一齊消融在天水交接處。
這是那晚的湖。
沈落看了他一眼,足尖輕點,向湖心掠去。
凌孤月緊隨其後,剛一落地,兩隻腳便陷入到鬆軟的雪中,原來已經落了那麼厚一層了。
“來這裡做什麼?”
“師兄,”沈落蹲下身,拂開厚重的雪,露出一片光滑的石面,“那天……你沒有看到這個嗎?”
凌孤月朝著他的指尖看去,只見在那塊被風雪掩埋的石頭上,赫然刻著一行字:
別後總思君,相逢恐是夢--沈落
鑿痕深刻,筆力藏鋒。留書人以指代筆,不知用了多深的力道。
就算沒有落款,凌孤月也能一眼認出這是沈落的字。可那時他只是訝然身邊的人怎麼不見了,並沒有留心腳下的這塊石頭,便匆匆回了客棧,“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沈落指尖仍停留在那些字上,帶著淡淡的眷戀,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其中所蘊藏著的深切思念。“那時兩大長老尚蟄伏在暗處,飄渺陣又兇險異常,我怕師兄認出我後不肯跟我走……我不能冒這個險。”
“那後來脫險……你又怎麼不說?”
沈落回頭看他,不知是不是凌孤月的錯覺,那目光中竟帶著點幽怨,“師兄一心以為我是何所思,我若當面說出來,師兄定又會生我的氣……”
凌孤月掩唇咳了一聲,心道:難道是我之前將話說的太重了?他竟然連實話都不敢告訴我……
沈落嘆了口氣,站起身,身軀卻忽然晃了晃。
凌孤月忙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扶住。“怎麼了?”
沈落站穩,鬢角冷汗叢生,咬牙道:“無事……”
凌孤月環顧四周,神色複雜,“我記得,你十分畏水。”
沈落勉強一笑,“有師兄在,我便不怕。”可臉色仍是有些難看。
凌孤月沒有鬆手,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探向他的左臂。
沈落一驚,忙後退一步。
凌孤月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你受傷了。”他肯定道。
沈落搖搖頭,“沒什麼大礙。”
凌孤月不理會他,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