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人去理會他的話。
沈落將凌孤月背在身上,“師兄,我們回去……”
凌孤月低低應了一聲,便昏倒在他背上,沒了聲音。
“師兄?師兄?”沈落急呼道。
“他失血過多……暈倒了。”靜山老人倚著一棵樹,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凌孤月,似乎並不把傷勢放在心上,笑道:“不得不說,這小美人的血……是我喝過最香的……”
沈落目光一冷,“你該死。”
“沒想到啊……我聰明一世,到頭來居然被古化松擺了一道!咳咳……我不服!”突然,他雙目迸發出精光,右手一揚,眼見就要暴起。
沈落忙躲過他手臂,移步換影,又是一掌落在他的風池穴上。
只聽頭蓋骨破裂之聲,靜山老人仰面栽去,臨死之前仍歪著頭朝凌孤月嘿嘿笑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最終吐出一大口黑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三天後,人們在山谷裡找到靜山老人的屍體時,卻發現他的臉上只有黑洞洞的兩個眼眶,眼睛已被人挖了下來不知扔到何處,嘴角皮肉翻起,傷痕連著耳根。身上好肉無幾,暗黑色的血液溜了滿地,屍體裡卻絲血不剩。
人們不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凌孤月昏迷了三日,醒來休養了數月才逐漸恢復。沈落也是一臉迷茫,他說自己將靜山老人擊暈後便帶著師兄離開,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人們也不願意相信十三歲的少年會用那麼殘忍的手段殺一個人,最後只把原因歸結於野獸飛禽的爭食。
再後來,古化松就將流光、寒光兩把名劍交給了他們。“小落跟我到後山閉關三年,練習屏川心法的後三層。”
“師兄不跟我們一起嗎?”沈落問道。
凌孤月一臉期待地看著古化松。
古化松只是搖頭,“孤月還不是時候。”
最終,沈落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凌孤月那張略微失落的臉,他登上了屏翳峰,在後山一閉關就是三年。
三年後,沈落出關,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整個人瘦得幾乎皮包骨,稜角凌厲,眉眼藏鋒,再也不是那個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一開始,凌孤月還會歡喜地叫他師弟,親手做了許多茶葉蛋送給他吃。後來見他沉默寡言,目光深冷,再也不像以前那樣粘人,對他也就漸漸疏離了,連‘師兄’、‘師弟’這樣的稱呼也少了很多。
待到兩年後,古化松下落不明,留書宣佈由沈落繼承掌門之位,沈落便一直留在了屏翳峰。
凌孤月惆悵地想:再也回不到親密無間的時候了。
時至今日,凌孤月握著手中的流光劍,他仍能清楚地記得那日黃昏中的屏翳峰,兩人一聲鏗鏘有力的承諾。
當初師父所說的“三忌”他也一直銘記於心,所以後來,即使是掌門之位傳給了師弟,眾人議論紛紛,說他只有架空殼子,武功天賦遠不如沈落才會不得師父喜愛。他對此不置可否,只是淡笑而過。
但這一次,真的是有人潛入屏川,故意陷害他嗎?凌孤月不禁陷入了懷疑。
季氏兄弟死狀之悽慘,與當年傳聞中靜山老人的死狀十分相似,雖然他也不相信十年前的那件事是沈落做的,但仔細思考,疑點重重。
沈落與靜山老人交手的地方是師父告訴他的,可師父那幾天並沒有離開過屏川,應該只有沈落自己知道,若是別人下的手,只需殺了靜山老人便是,何須大費周章地挖眼剜肉?而季桐房中的字條,字跡實屬於自己,但自己與沈落自小一起長大,數年間幾乎形影不離,對彼此的筆跡都十分熟悉,如果沈落有心模仿,應該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