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氏兄弟死的時候,沈落身在臨安,回來的時候也確實帶了臨安的蓮藕,兩地相距數百里,他怎麼會在屏川殺人呢?而且如今他已是屏川掌門,自己不過是個閒散的掌門師兄,他為何要殺人嫁禍自己?
凌孤月在桌邊考慮良久,心事重重,竟沒聽見門口有人正緩步靠近。
“碧珠姑娘,”有人扣門溫聲道,“有人在清雨軒等你。”
凌孤月恍然回神,轉身四顧房間,將流光劍藏到牆角的衣櫃裡,理了理衣衫,這才開啟門。
門口站著一名嬌俏的少女,梳著兩個垂掛髻,煙眉細目,淡淡道:“請跟我來。”說罷也不待他回應,便在前面帶起路來。
凌孤月忙抬步跟上,心中疑雲陣陣:清雨軒在哪裡?誰又在等我?是青蟬姑娘嗎?倘若不是她?又有誰會認識我呢?還是說……渡口的少年追來了,想見真正的碧珠?
由於他對青蟬說過自己有喉疾,並不能開口問話,只能裝到底。身前的少女似乎也沒有解釋的意思,一言不發,蓮步匆匆。
兩人在華麗的迴廊中轉了數道彎,總算到了後院。眼前水池縈紆,樓閣雀起,照影生漣漪,草木疏落有致,不像是花樓,倒像是座後花園。
出現一道月門時,少女回頭一笑,“就在前面了,姑娘快來。”
凌孤月顧不得再看這後院中的景緻,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走進月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湖泊,湖水澄淨,楊柳垂岸,湖心赫然立著一座二層小樓。
“清雨軒到了,姑娘去吧。”少女巧笑嫣然,遙指這座水上樓閣,而後施施然離去。
凌孤月遲疑片刻,便沿著那條水上石徑朝湖心走去。
清雨軒四面設窗,紗幔環繞,湖上起風時,常將紗幔吹拂得四處飄起,像是少女拽起的裙襬。
凌孤月掀起一層紗幔,又一層撲面而來,重重簾幕充斥著整座清雨軒,使人如身處雲霧中,飄渺得辨不清方向。
凌孤月想開口詢問,但他時刻記著自己不能發聲,在簾幕裡繞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竟從另一處門出來了,正鬱悶不已,只聽從中心傳來一道清雅的聲音,“你來了嗎?”
凌孤月順著那道聲音走去,揭開了最後一道紗幔,只見室內陳設著一張木榻,一張小几。
有一人半躺在榻上,病容懨懨。
早秋天氣,那人身上已圍上了狐裘,榻上更是鋪了數層軟被。
見凌孤月來了,那人開口道:“聽青蟬說……你有喉疾?”他半闔著眼,似是沒有力氣再多說一個字,說完就□□不已。
凌孤月點點頭,心中盤算:這人難道就是大夫?看他這幅樣子,自己都是病秧子,還要為我醫治?
果然,那人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嗓子……”
凌孤月一怔,暗道:糟了,不管他醫術如何,喉結可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如果被他發現我不是碧珠……這是件麻煩事。
那人似是看出了他的煩憂,微笑道:“放心……我不會……”話未說完,□□不止。
凌孤月見他臉色迅速地由白轉紅,知道他病得不輕,看茶几上有一盞碧綠的琉璃杯,便倒了一杯茶水遞去。
“謝……謝謝……”那人接過杯子,象徵性地飲了一口,便放置一邊,又從枕下的暗格裡拿出一隻瓷瓶,倒出兩枚藥丸,仰頭吞下,□□聲才漸小。
換了個姿勢躺好,那人又開口道:“你沒有喉疾……對嗎?”
凌孤月目光微變,還未想好如何應對,那人又肯定地道:“你也不是碧珠……”
“你怎麼看出來的?”凌孤月脫口而出,他低頭看了看衣領,脖子被擋得嚴嚴實實,並沒有露出破綻。
那人的目光掃過他平坦的胸膛,坦然道:“我們樓裡,從不收沒有胸的姑娘……”
凌孤月皺起眉頭,嘴角向下抿去,殺意頓現,“你若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便讓你從此以後不能開口。”
“你要我說給誰聽?”那人並不驚慌,反而含著笑意問道。
“這裡的樓主。”
“可他已經知道了,”那人笑意轉淡,“我就是樓主……”
作者有話要說:趕在中秋節的最後半小時內跟大家說一聲:中秋快樂!ua~~~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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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孤月不由得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人,只見他穿著明黃色的繡袍,狐裘緊簇,半死不活地躺在榻上,年紀輕輕,身體單薄,頂多是個病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