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說過……”項述問。“對,”陳星喃喃道,“我是曾經說過,會稽項家十分有名,當年項羽在會稽起兵反秦,項家便舉家遷到此地,可是……為什麼竹簡是在那裡被找到的?”陳星抬眼,自己亦充滿了疑惑,打量項述,許久前他不過順著項述的姓氏隨口一說,沒想到竟一語成讖,不動如山的書簡來歷,與項家似乎有什麼關係。項述沒有回答,只是埋頭走著,且安靜地思考。陳星說:“咱們得先找個地方,理清整件事的細節。”定海珠下落、不動如山書簡、魃王的出現、瘟疫的瀰漫、項述的身世……一切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起來。但這五件事裡,陳星總感覺有著強烈的勾連,彷彿只要搞清楚了其中一件事,其他的疑問就會連環得到解決。“也許只是他們也正好姓項,”項述說,“與我娘關係不大。”陳星說:“我總覺得這不是巧合。首先,張留到過卡羅剎,你娘也到過卡羅剎。咱們在陰陽鑑裡找到了不動如山,而關於它的記載,又出現在了會稽的項家……”項述:“!!!”陳星說:“你想到什麼了?”項述沒有說話,將陳星保護到自己身後,陳星這才從思考中清醒過來。只見郡內一條筆直的長街上,怨氣彷彿有形實物,從街道兩頭朝著中間湧來。項述面前,北面街道上,從怨氣中走出兩名魃王——司馬乂與司馬穎。陳星背後,南面街道上,司馬亮現身。“我記得你說過,”項述沉聲道,“歲星總會救你。”“理論上是這樣沒錯。”陳星說。項述:“碰上再驚險的境地,你自然也能活下來。”陳星答道:“應該是這樣……但是最好還是別找死,咱們想辦法跑吧,實在打不過。”項述:“所以你是一定能脫險的,跟著我,找機會逃跑,照顧好自己。”陳星:“不!等等!”說著,項述竟絲毫不懼,倒拖不動如山,朝著兩名魃王衝去!陳星只得祭起心燈,跟在項述身後,設法突圍,但他忽然意識到,周遭那濃重的怨氣,實則將此地封鎖了起來,猶如一個怨氣守禦陣般。而心燈的光芒,受到怨氣的瘋狂壓制,已變得黯淡下去!項述哪怕武力未失,要同時對付三名魃王亦極其艱難,何況如今連重劍都提不起來?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讓陳星安全突圍,當即捨身橫劍,朝司馬乂狠狠撞去。司馬乂卻已試出了項述力有不逮,扼住項述,將他整個人抵在了牆上,繼而狠狠一式盾擊。牆壁發出悶響,裂開。項述狂喊一聲,被那巨力抵得胸中氣息翻湧,頓時痛苦不堪,卻緊緊抓著重劍不放。陳星一指點去,心燈光華聚攏,破開黑暗,兩名魃王馬上左右一閃,朝著陳星包抄而來,背後司馬亮已拉開長弓,陳星轉身,抬起手,睜大雙眼。“你的歲星呢?”項述嘴角溢血,艱難撐著起身,側頭,望向街道一側的民宅,不住計算若此刻帶著陳星撞進去,逃生尚有可能。陳星:“歲星你再不出來!我真的要完蛋了!”司馬亮放箭,兩名魃王提劍,竟是棄項述於不顧,朝著陳星交錯斬下,劍一落下,便要將陳星當場斬死——話音未落,一個黑影從房頂唰地衝下。整條長街上的怨氣朝著那黑影開始流動,一個戴著面具、不到陳星肘部高的少年橫掠而過,發出一聲狼吼。“肖……肖山?!”陳星聽到那聲音,萬萬未料肖山會出現在此刻!緊接著,肖山兩爪猶如勾住了夜幕下有形的怨氣,朝著自己一拉扯,出爪!司馬穎與司馬乂同時劍斷,盾碎,凌空翻身,堪堪避過爪擊,蒼穹一裂的爪光擦著司馬穎肩膀而去,頓時將他的肩甲平滑地切了下來。肖山戴著一副鬼面具,穿一身髒兮兮的獵袍,脖子上纏了條圍巾,喝道:“陳星!走!”項述二話不說,帶著陳星從民宅間撞了進去,衝到後院,再撞開院門,又衝了出來。肖山雙目現出血色,翻身一躍上了房頂,街上三名魃王欲再追上,只見肖山轉身從屋頂縱躍而起,看也不看,回身一爪,頓時將半個屋頂切下,房屋轟然垮塌,將魃王們壓在下面,他瀟灑一彈跳,跟著項述與陳星跑了。 舊宅┃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怕鬼不怕?又一個身影沿著長街衝來, 喊道:“有妖怪!有妖怪!”馮千鈞進了城內, 一眼看見城南怨氣, 馬上趕來支援,被他這麼一喊外加肖山鬧出的動靜,整條街頓時全醒了, 燈火亮起,緊接著三名魃王轟然推開磚瓦,化作黑火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