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稍微放了點心,帶著長公主回到自己的寢殿。長公主說:“最近天災人禍的,邕京附近幾處都暴雨成災,聽攝政王說,很多地方的農田都被沖毀,再這樣下去,就要錯過農時。”忽然切換到江山社稷,凌玥一下子有些不適應,坐在那裡懵了半天,最後道:“這個事情太傅也跟我說過,太傅最近因為這些事情,都很少入宮來見我了。”“我三日後去玉泉寺祈福,你在宮中不可胡鬧。”長公主和平常一樣說著話,凌玥卻看出來她有些心不在焉。心不在焉的人不止是長公主,凌玥覺得這兩天自己身邊親近一些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覓語尤其嚴重,能端著一盆花沉思上半天。於是凌玥的樂趣就變成在覓語發呆的時候突然出現,然後嚇她一跳。覓語只是又聽說了一些別的事情,關於太傅的,關於秋慧的,關於一些其他的宮娥們和小皇帝之間的故事,每個故事裡的小皇帝都是和顏悅色憐香惜玉。凌玥對每一個沒有表現出惡意的人都是友好的。她就在想,自己到底算不算是凌玥最好的朋友呢?說不好。凌玥在午後去萃芳園散步,順帶又去看乳母院子裡的大黃,那三隻野兔幼崽也被寄養在乳母這裡了,現在已經得到了大黃的認可,雙方成為了跨物種的好朋友。覓語盯著大黃又開始發呆。靜嫻夫人的院子裡清幽美麗,凌玥在屋子裡面陪靜嫻夫人說話。大黃和覓語四目相對,莫名感受到了威脅,回頭把三隻野兔幼崽銜進自己的狗窩裡面藏好,扒拉了幾根草蓋在上面。 慾望覓語進來的時候就聽凌玥介紹了大黃, 說這是未央國最尊貴的一條狗, 因為它是飼主哺育過的人裡面既有當朝女帝, 又有當朝太傅。子憑母貴,它成了皇親國戚。這時候, 凌玥忽然就從身後蹦了出來,鼓足了勁大喊一聲“我來啦!”覓語這回沒有再配合她做出受到驚嚇的樣子, 而是將人抵在樹幹上, 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臉。凌玥說:“你要生氣了嗎?”覓語的力氣很大,按住她的肩膀後就沒有掙扎的空隙,卻還耷拉著腦袋說:“你每次都這樣故意嚇我,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是不是?”凌玥說:“有話好好講,不如你先放開我, 然後我慢慢回答給你聽?”覓語搖搖頭,湊近了一些, “我現在就想聽陛下說, 陛下不說,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凌玥將腦袋往後仰,後腦勺已經貼上了粗糲的樹幹, 退無可退了。她深吸一口氣, 用商量的語氣問:“我先給你一個肯定的回答,就是我覺得不討厭你,這個答案怎麼樣,踏實了嗎?”覓語垂著眼有些難過, 仍舊是搖搖頭。她不滿足。這個事實令凌玥感到有些莫名的惱火,就好像不僅僅是身體上被人限制住,連思想也差點要被限制。凌玥說:“你要是還不踏實,我覺得我可能會生氣了。你再這樣,我會喊人過來了。”覓語眼神猛地閃爍一下,換了副笑臉,鬆開了對她的鉗制,張開雙手作勢要擁抱她,口中笑道:“我跟你鬧著玩呢,你嚇我那麼多次,我也想嚇嚇你。”凌玥咕噥著,“可我是皇帝,你最好不要這樣,被人看到了,對你對我都不好。”覓語顯得有些委屈,抓著她的手晃來晃去,“這又是什麼話,我們這樣只是玩一玩,又沒什麼。”這件事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了言婍的耳朵裡。凌玥去言府拜訪,順便打著小算盤,要將圍獵那次的屬於贏家的獎勵找太傅落實一下。說起來找太傅要獎勵是個頗有些胡攪蠻纏的舉動,可是凌玥偏偏就幹得出來,她現在覺得太傅其實也沒有那麼恐怖。見了言婍,凌玥先是客套幾句,噓寒問暖。言婍神色淡淡,朝她同行的宮人當中掃視一圈,說:“陛下親自駕臨,微臣深感榮幸。”凌玥說:“太傅不用如此客套。”言婍說:“是陛下先客套的。”凌玥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裝作打量太傅用來待客的屋子,口中讚揚道:“太傅家裡真好看。”言婍說:“出的起錢,自然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凌玥飲了一口茶,又說:“這茶真香。”言婍說:“青州老家裡託人帶來的。”凌玥看一眼她臉上平靜到近乎冷淡的神情,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今天和言婍之間的對話似乎有些難以為繼,俗稱尬聊。她站起身來,說:“那我就回去了,太傅事務繁忙,就不多加打擾了。”至於那個什麼獎勵,時機不對,她還是不要頂風作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