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與動脈的馬仔軟綿綿地栽倒,叢林裡又多了一具無名屍。
波奈溫發覺腦後陰風一甩,情勢不妙。
回頭面對的,就是暗夜裡偷襲的拳腳,上身已經沒有襯衫的章紹池就用鐵血的眼神和飛襲的膝蓋,狠狠砸向這名殺手的胸膛!
波奈溫眼裡爆出驚怒和暴躁,橫行江湖多年的經驗與身手讓他瞬間反應,用手肘和鐵拳格擋,迅速轉入反擊。
發瘋似的掄打,飛膝。
兩名身型都健壯如牛的男人,眉骨上飛出的血痕讓面孔都無比猙獰,鍍了銀光的肌肉在肩頭鼓脹。月下厲鬼嚎叫,生死之戰。
章紹池一肘橫擊對手的鼻樑,這一下就打歪鼻骨。
波奈溫騰出手來,槍口就要擊發時被人往上掰住了!
強勢的手勁幾乎將槍管往上撅出一個弧度。
而掰住他槍管的年輕男人,十指因過度發力而緊繃、煞白,讓他的槍就在眼皮底下被眼花繚亂的手法“拆”了。
還想擊發?裴組長就手就把這廝的槍拆成零件,再像甩一堆破銅爛鐵似的甩進草叢。
黑眉細目,冷若冰霜,極為英俊的一張臉,眸眼深處卻夾雜憂傷,飽含了少年時代就浸透人生的心靈創痛與滄桑。
踏著一地沸水與火眼,挫敗與孤獨,一步步走到這個地方。人生之路彷彿命中註定站在這個節點上,眼前就是猙獰的峭壁與濃墨似的深淵。
“你?……啊……”
波奈溫是幹髒活的出身,性格狂妄自負,習慣於暗中動手而不屑於大喊大叫,察覺到陷入以一敵二的絕境這時想起向遠處呼救,來不及了。
他太自信了,或者,他完全不瞭解北非黑蛇是什麼人,沒見識。
一條麻繩纏上他的頸間,讓他在喊出聲音之際被拖入草叢。負隅頑抗的身體在草叢間劇烈反抗,壓平了一大片植被,著實讓章總在制服過程中也出了一身汗。
這條卑賤的性命,之所以在這場遭遇戰中堅持得久一點,僅僅是因為,裴組長需要抓活的,聊幾句。
“張大眼睛看著我,我的臉,眼熟嗎?
“我長得像她嗎?”
裴逸輕聲問。
波奈溫脖頸被鎖,眼球暴凸,此時似乎已經明白了。
裴逸眼裡染著明早朝霞的美景與歡顏,神情大悲似喜,泛出一層紫血:“是你裝的炸彈,是你殺害了ada。”
聲東擊西┃這是我的任務。
前方車隊分明還沒走遠。然而汽車的轟鳴聲恰好壓住幾個男人在樹叢深處打鬥、掙扎的粗暴動靜, 以及可怕的咆哮喉音……
章紹池的臉繃得通紅, 一雙鐵臂發力糾纏,將那力大無窮的殺手像拖一頭野豬一樣, 拖進樹叢後面。
波奈溫暴凸的眼珠裡, 那排車燈在凌晨濃烈溼潤的霧氣中, 模糊了,飄遠了。
這個橫行疆域也有十年的殺手, 喉嚨發不出聲, 最後一絲被救的希望終究被恐懼和絕望淹沒,就像他從前曾經無數次的, 斬斷別人的希望, 冷血地結束最高貴的生命。
裴組長的怒火足以焚山, 將這片森林燃盡,再燒焦惡魔的頭顱。
你認識我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要找的人,不就是我麼?”裴逸直面北緬殺手的眼。復仇天使回來了。
有人或許察覺到這邊的異常動靜,卻沒有人樂意再冒險瞅一眼同伴的死活。用沾血的金錢收買的傭兵, 關鍵時刻猢猻一鬨而散, 為了保命,
最後一輛車的尾燈終於消失在白霧深處,山間只剩下零星的鬼火,山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