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死那麼快。”
“人身上有多少根骨頭,多少塊肉……”裴逸聲音沙啞,但兇狠地,“我來替你數一數。”
裴組長然後把他家章總支開。
你辦完事了, 你走開。
不需要外人圍觀。
章總自己也不是很想在現場圍觀。他蹲在一旁擦拭胸前的血跡,遍地撿拾能用的武器槍支。
一地皎白月光,今夜卻永遠無法寧靜。
暗夜劃過一聲聲淒厲慘叫,把樹頂上歇息的一隻貓頭鷹嚇得掉下來了,撲稜著翅膀飛跑,遠遠地,換一棵樹睡覺。
慘不忍聽的動靜最終化作厲鬼嘶嚎。
章總一開始都有點毛骨悚然,很不習慣,絕對不會因嗜血而感到興奮。
他卻又突然萬分的難過,錐心地疼,因為深愛一個人所以感同身受。受刑者的每一道哀聲,都是行刑者這些年的掙扎與心靈創痛。
每個人一定都寧願,自己從未經歷這些創傷,一生都享受平靜安寧,明月清風。然而不是每個少年都有那樣的幸運啊。
章紹池在內心默唸,以後對他的少年更好一些,再多疼愛一點,不再經歷任何痛苦和挫敗。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他都沒敢回頭看,咳嗽了一聲:“好了,差不多了。”
“寶貝。”
“夠了。”
苦海無涯,我佛慈悲,會寬恕這一切。
……
半晌,終於消停了,聽不見聲,周圍草叢裡蟲子都不敢叫了。
章紹池起身回頭,身後的一條月光小徑下,浴血的修羅蹣跚而來,那樣子相當恐怖。
裴逸好像渾身都濺上血,雙手十指浸紅,只有面色蒼白如雪,雙眼大睜也像受到強烈的催磨,搖搖欲墜。章紹池趕緊把人撐住。
裴逸別開臉,躲開了:“很髒,別碰我。”
章紹池說:“好了,都過去了。”
裴逸無聲地點頭。
章紹池:“都結束了,沒事了,我們離開這裡!”
他用帳篷裡的衣服幫小裴擦臉,擦手,不斷低語安慰。就讓黑色的血永遠留在這片浸血的土地,一切就都結束了,我們仍然認識回去的路。
裴逸一手撐著樹幹,彎腰嘔吐,把胃酸都吐光了,眼淚覆蓋了一臉。
只能用稍微乾淨些的上臂擋住眼睛,多少日子壓抑的情緒憤然宣洩,在濃綠色的山間,凌晨紫雨一般的霧水中,頭抵著雲杉的樹幹,放聲大哭。
嚎啕了很久,哭到筋疲力竭。
章總不得不給這鬧脾氣的小孩兒擦鼻涕。
裴逸甩了甩頭,眼眶腫成兩個紅桃,抹一下鼻涕:“他都交代了。”
章紹池還以為波奈溫交代的就是怎樣對警督下毒手。
“你身上帶的聯絡器還能用?”裴逸突然問。
“誰告訴你老子身上有聯絡器?”章總一本正經地裝熊。
“別糊弄我。”裴逸呵斥道,“組長很忙的,別耽誤我的時間!你也快交待。”
章紹池打量裴先生這一臉一身的血氣猙獰,不交待會死這兒吧?臥槽。
他哼了一聲:“嗯。”
“他交待了冒爺窩藏大貨的‘倉庫’,三點連一線的幾個村子。”裴逸很嚴肅得,“看這地圖上,距離並不太遠,就在山裡,是克欽撣邦兩省交界很大的製毒窩點,路線車程可以達到。”
“看他表情應該沒有跟我撒謊了,就是這裡。”裴逸再次很肯定的。
章紹池更深地點點頭。裴組長剛才估摸是把那個血債累累的殺手給凌遲了……這手段,什麼情報是問不出來的?
赤裸帶汗的胸膛在月下反光,章總起身:“走,端他們老巢。”
裴逸說:“我們人手太少,打起來怕火力不夠,通知大部隊突襲又來不及了,怕村民們把貨轉移。”
章紹池大義凜然地:“你甭擔心。”
裴逸皺眉:“你就是單突的偵察兵,被人當槍使,還以為自己是一輛坦克?”
章紹池敲一下鞋幫,終於吐出一句牛b的實話:“老子真的帶了聯絡器,誰是單兵敢出來混的?走!”
裴逸一鞋底抽了他男人的臀:“發你的訊息。”
章紹池那時候拾起槍,站在巨大的杉樹下。一腔熱血氣概漲滿胸口,眼前掠過的就是這麼些年,從小到大,銀幕上瞻仰過的一系列英雄形象,豪情萬丈,意氣風發。
那些老黃曆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