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奈溫:“誰?”
吳廷冒毫無猶豫:“那個年輕漂亮的。”
波奈溫:“您覺著他能是……條子?”
年輕人眼裡兩束無懼的火光,讓毒王畏懼了。冒爺的手指在皮質椅背上劃出白痕:“做掉他,你動手,現在,多帶幾個人。不必管章老闆,做掉年輕的那個。”
一聲冷槍,所有人驚起,從角落裡躥起來。
陣型大亂,以為遭遇到伏擊。
“誰?誰開的槍?……有耗子?!”
“沒,不是不是。”有嘍囉戰戰兢兢彙報,“報信兒的,槍走火啦!”
“你媽x走火了!”波奈溫暴躁地踹了一腳。
嘍囉撲到大老闆面前彙報:“不不,不是邊境的條子,是咱們在山裡的工廠,咱們基地,起火了啊……已經打起來,警察找到那裡了!”
吳廷冒有半晌都沒說出話。
“雷組長呢?”
“在帳篷裡睡覺啊?”
“他、他不在帳篷裡啊。”
“他在不在後面車裡?剛才還在車裡!”
“這個人呢?!……他早就跑了!”
吳廷冒如同遭遇重擊,腦海裡迅速繪出方圓數百公里,整片東南亞疆域,他所擁有的地產、種植園、制販村莊、還有製造和走私軍火的地下工廠。
情急之下他在計算雷魄其人知曉這其中多少秘密,瞭解多少張地圖……很多,一定很多。
有人恐怕從一開始就惦記著要黑吃黑,不守信用毫無義氣,在這最要命的時刻火上澆油,往他兩肋上插刀。
好啊,狠啊。
毒王其實不該感到如此驚訝,遭遇重大背叛似的怒火中燒。你冒爺是為謀利,為了積累財富的偉大目標而不擇手段,而你精心選擇的這位同伴雷組長,不擇手段也永遠是為這樣一個目標:保護他想保護的人,奪回他想要收復的榮光——吃掉你一群毒販算多大點事?
吳廷冒給波奈溫丟一眼神:雷魄不在正好,你留下,料理後事。
褐色裝甲車迅速發動,沉重的車胎飛甩出塵土,車隊上路,走。
波奈溫甩頭示意幾名馬仔跟上,動手,清理耗子。
這人輕拉槍栓,像林間猛獸捕獵前的伏擊行進,緩緩地,一步一步,靠近最大的那間帳篷。裡面有一團微弱的燈影。
一名馬仔挑開門簾,波奈溫端槍就是一梭子爆射,啪啪啪啪。
“……”
帳篷裡早就空無一人,影兒都沒了。
睡袋上卻還攤開著衣物,剛才兩個男人倉猝辦事脫下來的麻布襯衫,還有一條褲子?
從外面的空檔瞄過去,衣服凌亂,場景曖昧,還以為章總和裴少爺抽著事後煙,躺在睡袋上親熱纏綿呢。
殺手的瞳仁驟縮:“媽x的,是他們倆!……沒跑遠呢,搜!”
月下蟲鳴窸窣,草叢風聲四起,一條小徑上鋪滿華美的銀光。
這才是大貓優雅地追蹤獵物,無聲潛行,伏擊前最後的一段寧靜。
一名馬仔持槍挨近灌木叢,毫無防備之下脖頸突然被一尺長的長槍扎入,捅穿!
血洞噴射出骯髒粘稠的液體。試圖發聲的嘴巴被一條結實的手臂和一隻大手死死勒住,扼頸,壓胸,撲進半人高的草叢。
獵物甚至沒有一丁點機會反抗,只剩下兩隻腳丫在草叢間蹬踹,掙扎,一陣神經性的抖動,樹叢重歸寂靜。
林間站起來的,活像一頭“野人”,面目有點猙獰。
半裸的胸膛上濺著血光,身材健美,面容剛硬。
草泥偽裝的臉膛上,只能憑藉這雙細長的眼和褐色眼珠辨認出來,這是章紹池。沒衣服穿,是因為那件時髦的麻布褂子留在帳篷裡擋眼了。
偵察兵三招制敵的路數,英勇不減當年。
惡戰之際,不會對敵人再留一絲憐憫,沒有試探或勸降的過程,也不必戀戰。就像毒王自己所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當然是送你們幾個蠢貨趕緊上路。
另一名馬仔回頭,光線很暗,眼膜上還留有火堆的耀眼光斑,眨了幾下眼才確認,同伴不見啦?
剛要發聲示警,一隻凌厲的手,五根堅硬的手指帶著陰風襲來,讓這傢伙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都沒弄明白自己怎麼上路走的。
五指像是往這傢伙頸間一抓,就是大貓突襲獵物時用犬齒或利爪製造的致命傷,足夠了。
槍支再次易手。被扯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