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江轉身就走,頭都沒回:“他假若一對一打敗你,你就準備好了繳械投降?……好,我等著看。”
這片狂野的大陸上,最原始而殘酷的弱肉強食生命輪迴,就是這樣。年輕的小公獅被父親逐出獅群,被迫頑強自立,眼前就只有兩條出路,要麼悄無生息死在荒野,要麼鐵血征戰,有朝一日王者歸來……裴組長假若連你小子都收拾不了,就別回來見家鄉父老了。
……
僅有幾片街區相隔,另一片低矮的民房。
一棟斜頂樓房的閣樓裡堆滿雜貨,常年沒有住戶,也藏進了一雙人。
眼前一方矮桌,堆滿各種顏色的電線、電極管、零件配件,以及自配的簡陋的“臨時電臺”,裴逸鼓搗了三個小時終於放棄,自怨自艾地撲倒在桌上:唉……
六處鼎鼎大名的裴組長,終於沮喪地承認自己是個離不開後勤技術支援的低智商的領導。
這會兒才知道他的向日葵小甜心有多麼重要,居家旅行必備,人生不可或缺!以後誰再敢嘲笑他的小甜心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打不能殺還是個找不著物件的蠢宅男,他就替範小花把對方打出一地屎尿來!
萬里之遙的大後方,他親愛的戰友範小花同志,關了一天禁閉之後,此時被下放到北戴河海濱農場度假去了。
上司又怕這孩子偷偷摸摸跑掉,腳腕上強制裝了電子定位器,不許邁出大院門。
範高委屈地吶喊:老子忒麼不是強姦犯的待遇為啥給我裝電子腳鐐嘛。
他當時被關禁閉,主要也是交代“錯誤”。陳煥指著他鼻子大罵:“你知道你幹了什麼?你以為你很講義氣幫了你們組長?小裴在境外假若有危險怎麼辦,怎麼辦,蠢貨!”
範高垂頭喪氣地:“可是陳處長您也不應該配合總部那幫更蠢的蠢貨,跑到新德里抓我們組長嘛……”
“沒有人真要抓他,是為保護他安全!”陳煥用肉拳頭砸了禁閉室的牆壁,“外面流浪的‘孤狼’很多,都等著叼他的肉、想要吃了他,我們能怎麼辦?”
陳煥突然猛醒:“你小子怎麼收到訊息?你竊聽我的頻道了?”
範高肩膀一哆嗦,哎呦媽呀。
陳煥沮喪得用手戳範高的腦門:“你可真有本事,平常出任務幹正事,怎麼沒這麼厲害啊?”
範高嘟囔:“我平時也可厲害了麼。”
連南鈺沉著臉進來,把陳煥叫到門外商量了幾句:“別罵太狠,人以後還要用,不能傷了人心……都罵得跑了或者退了,咱倆手底下還有人幹活兒嘛?”
陳副處快要吐血,嚷嚷著把這孩子關禁閉反省,並且沒收身邊所有電子裝置和聯絡工具。如今,不止上面那一撥前輩老人兒不服從轄制,底下這幫孩子都不服他的管,屢屢受到挑釁讓他臉面受挫。
範高委屈巴巴地,“給留個pad打遊戲行嗎?”“留個硬碟看電影成嗎不用聯網的”……
陳煥說:“一個都不給你留,下放到北戴河農場,強制義務勞動100小時!”
……
裴逸如今確實極度依賴,也只能依賴,在看不見的某個地方埋伏的a組“編外組員”,那位死活都不給他吭一聲的隱形駭客。
不然,他連冷梟跑哪去了他都找不著。
虛空裡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替他接通了a組的電波,通話暢通的一剎那他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夜深人靜,再次回想,面板上仍有一層悸動。他知道是誰做的,猜也猜得到,只是心理上不想輕易承認。這樣的事情再次、屢次發生,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旁敲側擊向他佐證:對,就是那個男人,據說與你有斬不斷血緣聯絡的男人。
是父親大人嗎?
少年時代直至長大成人,已經習慣在寂寞森林的深處,練就一身鋼筋鐵骨,有尊嚴地獨行。突然硬塞給他一個“血緣”,確實難以接受。都快三十歲了,我現在還需要這個麼?
更何況是那位做了西西里島老船王乘龍快婿、隨後繼承大筆遺產、摟著洋妞在眼前招搖過市的男人。當初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這人在哪裡?
……
月光勝雪,照進閣樓小窗,灑在一塊破舊床墊上。
月光也照在裴逸靜伏的身軀上,一雙腿顯得修長。輕微的動作、壓抑的嘆息以及床單上聚集起的褶皺,都暴露了內心的彷徨和糾結。
他伸手往牆角的揹包摸去,從裡面掏出橢圓形的玩具……
這玩意兒就是他用得最熟練的電子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