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面的事情,土地婆不知道,閻王和月半七卻明白了。然後,就是去了京都,發生了三年前那一系列的事情。此時,城邊緣的王妁家。“祖奶奶,紙錢買好了。”白髮蒼蒼的老婆婆走到王妁面前。一身白衣的王妁點了點頭,纖細的手指端著一個鐵盆放在了地上:“燒吧。”王戚應了一聲,步履蹣跚的來到王妁身邊,點火燒紙錢。旁邊,三十來歲的王林拿著木棍幫忙燒紙,紅色的火焰升起,將王妁的臉都映照的微微發紅。鐵盆面,是三個微微隆起的土包,若非她們在這裡燒紙錢,怕是誰也想不到那三個是墳墓,只以為是凸起的小坡。可這三個土包下,的的確確埋著三個人。三百年的踽踽前行,身邊的人都一個個老去死亡,只有她被留在了原地,承受一切難以想象的苦難。“天上一日,人間一年。三百多天,你總算想起我了嗎。”王妁突然開口道。身邊燒紙的王戚和王林都是一驚,轉過頭,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站在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那女子一身黃裙,五官標誌,哪怕有點麻子,也不影響她的貌美。“恩。”麻姑淡淡應道,“我來為自己的過失彌補。”王妁一聽,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血和牙王妁的模樣和三百前毫無差別,肌膚似雪, 唇如塗朱, 眉眼彎彎,十六七歲的模樣,卻依然是個美人坯子。王妁站起身, 和麻姑相視而立, 好似跨越了時空, 回到了三百年前, 她們對視時的模樣。可到底不同了。那時候的王妁模樣雖然可憐, 雙目卻猶如清泉,帶著一絲稚氣。而現在的王妁雙目沉沉, 笑容苦澀,年輕的外表透著掩不住的風霜。“我也是才知道,那酒中混入了蟠桃汁。”麻姑瞧著王妁的模樣就知她所受苦難不小, 說這話時也有些虛,“我釀的酒,只能去體弱頑疾,可保壽終正寢,卻沒有容顏不改,不老不死的本事。”“蟠桃汁?”王妁垂眸, “王母娘娘的蟠桃?”王妁知道些神話傳說, 王母娘娘的蟠桃汁凡人吃了長生不老, 更有甚者可以當場得到成仙。“我吃的, 可保多少年?”王妁問道。麻姑回答:“少說八百年。”她不過一個小仙, 得到的桃子自然就是最次等的桃子,即使如此蟠桃就是蟠桃,延壽的效果仍舊是槓槓的。王妁:“那就是還有五百年。”麻姑點頭:“本該如此。”“那你現在來,是為了什麼?”王妁問道。麻姑:“蟠桃入口三百餘年,早就融入了你的骨血中,我沒本領直接消除蟠桃汁對你的影響,你的剩餘壽命該有五百年。然而作為壽仙娘娘,我卻可以加快你壽命消耗的速度。”聽到麻姑如此說,面上表情一直很淡然的王妁笑了:“那我多久可以死去?”“十倍速度,五十年後。”麻姑說道。這是她可以做到的最快速度了,再快便有違天和,她要付出代價。“五十年?”王妁眼眸眯起,發出很不滿的嗤笑聲,“你讓我再活五十年?莫說五十年,便是一年,一個月,甚至只有一日,對我都是煎熬!”一年又一年的活著,每一年都在哀痛自己為什麼還存活於這個世上,每一天都在詛咒自己快點死去。但是她仍舊容顏不老,死亡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望。看著凸起的土包,誰也不知道她有多麼的羨慕。她真的很想死,可就是怎麼都死不了。遇到流匪挨刀子,被當做妖孽用火燒,或者自己懸掛一根繩子吊著,她會疼,會傷,但是不會死。曾經的傷疤癒合後,她還是那個她,一樣的膚白貌美。有時候,王妁都會以為自己已經成了仙,可是她不會飛,也沒有神通廣大的法力,和一個普通女子幾乎毫無差別。也正是因為這毫無差別,她作為一個無依無靠的美麗女子,受盡了苦難。“我想死。”王妁看著麻姑,一字一頓堅定道,“要麼,現在取走我的命,要麼,就讓我繼續活著,取走更多人的命!”身後的王戚和王林齊齊低頭,並不言語。祖奶奶想死,這是她們二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惜法子用盡,最毒的藥和最可怕的蠱,都沒要了這位的命。麻姑驚在原地。原本在來之前,她很忐忑,以為王妁會很不滿自己要削減她的壽命,曾想過是否要強迫施法,沒想到王妁並非不滿壽命被消減,而是怨恨於活的太久。還有一句話,讓麻姑很在意。“取走更多人的命?”麻姑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