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乃收起筆,轉過身。
護士領著佐助穿過走廊,站在醫院的門口——八歲的佐助穿著深藍色的短袖上衣,黑色的短髮不乖地翹著。他的神情很疏離遙遠,冷寂得不像一個孩子。
琴乃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努力從佐助的臉上找出一些熟悉的影子,比如鼬或者止水的長相,但是她失敗了——也許她和那兩個宇智波族人的交往實在是太生疏,又或者佐助於她而言真的只是一個徹底的陌生人。
“佐助君,是嗎?”她彎下腰,碧眸彎彎,面頰上現出兩個淺淡梨渦,笑容暖煦:“我來接你回家。”
無比熟練的笑容——琴乃從小到大的拿手好戲。溫柔的笑顏不知欺騙了多少無知少男,讓他們心生嚮往,就連宇智波帶土都曾為之感到疑惑。
只可惜,眼前的孩子不吃這一套。
他好像連多看一眼琴乃都懶得,只是機械性地向前走,敷衍地用動作表示了“我跟你走”。
這樣的行為毫無誠意,也許只是因為他知道“火影讓他這麼做”,他才會這樣做。
琴乃的指甲刺著自己的掌心。
——嗯,這樣也好。
她會用全部的時間來思考如何解開佐助的心結,如何撫育他成長。
至少沒空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她朝佐助伸出手,想要牽著他走,然而佐助卻筆直地擦過她的手臂,無視了她伸出的手掌。
琴乃在內心嘆一口氣。
她在二十歲之時失去了拓人,而佐助卻在八歲失去了全部的親人。
據醫生說,那位犯下弒親之罪的曾是他最敬愛的哥哥——這樣的經歷,恐怕會對佐助未來的心境造成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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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醫院,走走停停。
路過琴乃曾經與拓人約會的公園,她不由停下了腳步。
已是秋季,樹木脫光了葉片,光禿禿的枝幹橫在高遠的天穹下。
無人打掃的長凳上疊滿了金色的落葉,一層又一層。
琴乃彷彿還可以聽見她曾經的低語聲。
“最好第一個孩子是男孩,然後再給他添一個妹妹。性格萬萬不能像你,那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可以的話……就像水門老師那樣吧。這樣說好像有些對不起悠一老師啊?抱歉抱歉。”
她的鼻尖一酸,面上卻展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些她所擁有過的美好的東西……她絕對不會忘卻。
她會一直將那些話謹記心間,直到真相終於言明之日。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在背後偷偷地安慰她了。
她只剩下自己了。
還有那個從今以後就歸她照顧的孩子。
琴乃領著佐助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
兩室一廳的小屋打掃地乾乾淨淨,新的衣服鞋襪都已經備齊。
琴乃想要帶著佐助將屋內一一轉一圈,向他介紹“這裡的櫃子放著零食,什麼口味的都有,請隨便拿取”或者“陽臺上掛著的是常青藤,盆栽的植物是多肉”,只可惜佐助毫無興趣。他在認清自己的新房間後,就筆直地栽進了床裡,再沒動過。
琴乃抖開為佐助準備的新衣服,將頭探進了房間內,問道:“晚飯想要吃什麼?聽說你喜歡吃木魚飯糰和番茄?要在晚上來一點嗎?”
佐助把頭往枕頭裡陷得更深了些,依舊沒有回答。
琴乃默默地嘆一口氣。
在經歷過這猶如噩夢一般的事情後,確實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琴乃為佐助準備了晚餐,端進他的房間中放好。
一個晚上過去,晚餐原模原樣地待在餐盤中,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琴乃收回餐盤,換成新的飯糰,當做新一天的早飯送進去,結果依舊沒有人理會。
——就算沒有胃口吃飯,再這樣下去身體也會堅持不住吧?
琴乃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摸著下巴琢磨了一下。
很快,她就重新熱了飯糰,送到了佐助的面前。
這一次,她沒有溫暖的笑容和溫柔的勸慰,只有殺氣騰騰的聲音和陰沉沉烏壓壓的可怕背景——她一手高舉飯糰,一手掀開佐助拿來矇頭的被子,冷然說道:“起來吃飯,或者我撬開你的嘴巴塞進去。”
縮在被子裡的佐助一僵,一直很冷淡的面孔竟然露出驚詫的神情來。
大概是……
這幅殺氣騰騰的模樣和琴乃給他的初始印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