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幼年就要求過你與那個男人劃清界限!”炎微微提高了聲音:“如果不是你的父親太過放任你,也不至於走到如今的地步。”
琴乃的眼簾一抖。
“你在以什麼樣的身份質問我?”炎詢問:“以我的孫女的身份,還是一個普通的助手的身份?”
頓了許久,炎哼了一聲,說道:“無論是哪個身份,你都不夠資格詢問這件事。即使你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地猜透了背後的一切,卻也不過是個在門外捕風捉影的小丑罷了。——你還遠遠沒有資格。如果想要和我平起平坐,從我的嘴裡撬出答案,你就繼續努力地向上爬吧。”
琴乃怔住。
——她還遠遠不夠資格。
遠遠不夠資格,去觸控這件事背後所謂的真相……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她覺得心如針扎。
明明已經隱隱約約感知到了陰影的輪廓,卻絲毫無法前進半步。
——你就繼續努力地向上爬吧……
“為什麼……”她低垂著頭顱,聲音中滿是顫抖:“我已經失去了幾乎全部的一切了啊……我的老師,隊友,最好的朋友,還有父親……現在,就連拓人都……”
恍惚間,夕日紅父親奔赴死亡之前的話又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們都是忍者,都不會活的太久。”
“你是沒有將我這個祖父當做親人嗎?”炎說。
琴乃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現在的我,無比後悔昨夜因為恐懼‘斷絕關係’而沒有違抗你的命令。”她慢慢地說著:“如果我踏出了家門,找到了拓人,今天就不會等來這樣一個清晨。——我怕,我會因為這件事而後悔一生。”
炎的目光漸漸深沉。
“那麼,既然那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琴乃自嘲地一笑,繼而說道:“那麼今天再和您結束緣分,也應該不遲吧。”
炎詫然,猛然站了起來,大聲質問道:“因為一個男人,你就要和家族決裂嗎?!你早就不是天真的孩子了,身為忍者,也不該被無謂的感情困擾!琴乃!”
“這根本不是‘一個男人’或者‘一段愛情’的問題。”琴乃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而是有人在明知一切的情況下,依舊選擇奪走我僅剩的東西。……無法原諒。我還是太天真了,我還是不夠成熟,所以我無法原諒這樣的事。”
——無法原諒……
——沒有果斷違抗家族的自己。
她早該選擇做一個叛逆的孩子,在拓人還在的時候就該如此選擇。
如今,拓人忽然離開,那麼就讓她徹徹底底地瘋狂一次。
拓人滿是光明的前路,就在此地戛然而止。
曾經的他有多麼閃耀,現在的她就有多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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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乃慢慢地走出了房間,靠坐在走廊的長凳上。她側歪著頭,眼眶腫脹,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滿溢位來。
她用手背抹一抹,繼續靠在椅背上發愣。
轉寢小春在她的身旁坐下,用蒼老的嗓音說道:“……琴乃啊,休息一段時日吧。”
琴乃搖搖頭,說:“不必了。”
小春若有所思:“我比你走的遠,也知道人類是需要休息的動物。”
琴乃還是搖頭。
小春寬慰地一笑,摸摸她頭頂,說:“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自認為對你的瞭解不下你家那個老頭子。”
“……你是一個又堅強又溫柔的孩子,但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太過理智和冷靜,都會讓我們這些老人家看了而唏噓不已。……死亡是難以避免的,為了這樣和那樣昭昭的理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將一切都淡忘。”
“如果有一天,你和我一樣,將一切生與死都放棄,只關心這木葉忍村的和平與否,你會覺得輕鬆許多的。……異國有一句話,叫做‘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所以,倒不如做個對情感遲鈍無比的愚人。畢竟,我們忍者都是不會活太久的。我活到這把年紀,已經算是很大的幸運了。”
“……休息一段時間吧,琴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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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乃開始了一段漫長的休假。
她以極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家當,搬出了居住了二十年的房屋,在猿飛日斬的幫助下搬進了一棟公寓樓——那是她曾經不希望住的高層房屋,陽臺又小又窄,放不了幾個花盆。
雖然日斬是水戶門炎的戰友,但是,在琴乃和祖父決裂的無聲博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