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你若真要想回不破關去,也不可貿然自己行動。就憑你那三兩頭腦,還沒踏出你的閨房,就被右相差人逮回去了。”
“那要如何?”
“霍家妹妹,你聽我的便是。”
段千刀拍拍胸脯,深藏功與名。
不破關邊情告急的訊息,很快便擴散到了京城。北關守將霍天正行蹤不明,不破關百姓唯恐沒有霍天正與江亭風的關城抵擋不住大燕人的鐵騎,紛紛收拾細軟傢什,南下逃散。這逃難的人一茬接著一茬,將官道擠得滿滿當當,也將邊關的訊息一路散播南下,百姓想不知道都難。
訊息到京城時,京城的百姓也甚是驚動。
兩朝之前,便有大燕人攻破天恭京城,擄走李氏皇族北上的恥辱之事;看如今大燕人來勢洶洶,莫非這恥辱舊事還要重演?
京城人對這等事本就極為敏感,一時間,滿京皆是騷動不安,也無人在議論那逃出京城的淮南王去了何處,也無人問起葉太后被貶去佛山靜修後的葉家會如何。
在一片不安之中,陛下賜下旨意,御封江亭風為安國侯,又賜下府邸珠寶、金銀寶馬,最後,則命新封侯的江亭風火速趕回不破關去,抵禦大燕人。江亭風早上在家中接了聖旨,還來不及招待上門送禮的無數賓客,午後便打點了行裝,騎馬出京城北上去了。
這麼大的動靜,要想瞞住江月心,那是不可能的。
江月心知道這事兒的第一時間,便立刻收拾起了行李。她一邊折著自己的衣物、收拾著短刀長劍,一邊在心裡思忖著該用如何理由與李延棠說這事兒。
“心肝小寶貝,對不住,北關和你一樣要緊!”——這好像有些太耿直了。
“心肝小寶貝,你在家貌美如花,我去去就回!”——陛下恐怕會滅了江家。
“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大丈夫當以大業為重……”——等等,她不是大丈夫啊!
江月心收拾了幾套衣物,便翻到了來京城後才裁做的新衣。這些翠的、鵝黃的、杏色的,件件如春日的花枝,輕軟美豔,透著女兒家的嬌俏。這一件摺紙紋的,她似乎穿著它去逛過胭脂水粉的鋪子;那件寶相花紋的,則是她去花會的時候穿的。每一件,似乎都帶著一段京城的回憶。
忽而間,江月心心底有了一番不捨。
京城的日子,已是她這短短的二十年裡最為輕快的回憶了。吃、住、行,皆是人間最好;無需庸擾戰事,不必憂心生死,盡享人間快活。陡然要她從這般浮華富貴之中抽身,回到血與沙之中,她著實有些不捨。
她不是怕自個兒吃苦,只是不想再見到那麼多的死生別離。
可不破關城如今正是要緊時刻,她不能怯戰——想到此處,她的眼神登時便鋒銳起來,手下的動作也愈發利索。待打包好行李,她又高束起馬尾,穿了一身輕便的男式寬鬆衣衫,朝殿外頭走去。
服侍她的宮女原本正坐在碧紗櫥裡,半打著扇子。見她出來,起身一禮,詫異道:“小郎將這是要去何處?奴等先去準備準備……”
“不必準備。”江月心道,“只需幫我給褚蓉帶一句話,便說我先回不破關去了,讓她在京城等著我便是。”頓了頓,她又道,“……我還給陛下留了一封信,叫陛下記得看。”
兩個宮女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只能好聲勸慰道:“小郎將現在要出宮,也不太方便。便是有陛下的牌子,可上頭問起來,也算是小郎將私自出宮門,恐怕是不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