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的語調較往日高了一些,歉然道:“是我問錯了,程大人你勿要見怪。”
程桐遲疑半晌,問道:“你可是還想著他?”
“他?”穆淨驀地意識到程桐指的是酆如歸,思忖著道,“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已逐漸忘記他的相貌了,但與他相處的片段,卻還會時不時地浮現在腦海。我初見他是破曉時分,我將他當做了金雞山頂的妖物,射了他一箭,而後我見他本事不凡,央求他助我除去那妖物。我第二回見到他是同一日的夜裡,而次日,他便與他心愛之人離開了金雞鎮,其實我與他相處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短短兩日。你要問我想不想他,我只是偶爾會想。”
程桐又問:“你可曾後悔過向他告白?你可是還愛著他?”
——穆淨告白當日,告白不成,告白物件卻與他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接吻,實在是顏面盡掃之事,但由於在場的衙役都曾在穆淨手下幹活,程桐又並非多嘴多舌之人,穆淨才免於淪為笑柄。
穆淨從不後悔向酆如歸告白,卻已在日復一日的思念中放下酆如歸了。
但他聽得程桐問及,不知程桐意圖,遂不答反問:“你何以出此言?”
程桐緊張萬分地道:“若是你不再愛著他,可否……”
穆淨摸索到自己的茶盞,啜了一口已涼透了的粗茶,笑著問道:“程大人,你是斷袖麼?你是認真的麼?還是懷有獵奇的心思,想試試斷袖的滋味?”
程桐端正地坐著,忐忑地道:“我也不知自己算不算是斷袖,但我一見你,便心生歡喜,我待你是認真的,並不是為了獵奇。”
“是麼?”穆淨又啜了一口茶水,“斷袖不容於世,玩玩尚可,要作真卻是艱難,你且想清楚了,若要作真,再來與我說。”
程桐見穆淨一副要謝客的模樣,果斷地答道:“我已經想清楚了,我要與你在一處,絕不會娶妻納妾。”
“一月,我予你一月來反悔。”穆淨放下茶盞,站起身來,“程大人慢走。”
一月後,方至子時,程桐便來見穆淨,穆淨亦是輾轉反側,為程桐開了門,便笑道:“程大人怎地來得這般早,你縱使來晚了,我也不會不許你反悔的。”
程桐又氣又急:“你為何不信我?”
“所以你不反悔麼?”穆淨闔上雙目,“那你吻我一下。”
程桐驚喜交加,低下首來,吻上了穆淨的唇瓣。
四片唇瓣一觸,穆淨略略後退一步,道:“你嘗過吻一個同性的滋味了,我再予你一月的時日,程大人慢走。”
又是一月後的子時,穆淨坐在床榻邊等待程桐,程桐並未造訪。
直至丑時,他才嗅到一股血腥味,他開了門,聽見程桐致歉道:“我與衙役們一道捉一飛賊去了……”
未待程桐說罷,他的雙手下意識地循聲探了過去,在程桐身上摸索著。
程桐氣息不穩:“我無事,受傷的不是我。”
“那便好。”穆淨抿了抿唇,闔上門,而後竟是去解自己的衣衫。
程桐愕然間,不及制止,少時,穆淨便身無寸縷地立於程桐面前了。
“你瞧仔細了,這便是我的身體,你會覺得與我雲雨很是噁心麼?”話音落地,穆淨默然不言,不閃不避,任憑程桐的視線灑落在他一身赤裸的肌膚上。
“我……”程桐堪堪吐出一個字,卻被穆淨搶話道:“程大人慢走。”
程桐無奈地嘆息一聲,轉身開門,堪堪踏出穆淨的房門,卻聽得穆淨關切地道:“你小心些,此次無事許是你走運,可勿要再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