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察覺到動靜,俯身湊近了,查探起傷勢。
“哈哈哈,你們還是救不活他。”安靜了良久的錢爭陽突然詭秘地笑了起來,他的靈體已經幾近透明,輕飄飄的浮在半空,年少的面龐看上去竟多了些超脫的味道,“天道好輪迴,蒼天繞過誰?就算我不殺他,他也逃不過那位的詛咒。”
穿堂風掃過,這話灌了林諳一耳朵,迫使他撩起眼皮。
“喂,小子,醒醒!”陸驚風不客氣地拍打著李昭的臉。
李昭緩慢地睜開了眼睛,神情呆愣,直勾勾地盯著上方那張溫潤帥氣的臉,目光半天都無法聚焦。
陸驚風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有點納悶兒,“咦,傷的是腿不是腦子啊,怎麼傻了?”
聞言,林諳突如其來有些不安,快步走過去。
越靠近,一縷遊絲般斷斷續續的香味越明顯地鑽入鼻腔,他身形微頓,想起今天白天他曾多次在陸驚風身上聞到這個味道。
當時並沒在意,還以為是陸組長臭美,噴了香水。
香水的味道還挺熟悉。
這會兒再聞見,林諳腦子裡叮的一聲亮起警示紅燈,驟然清明。
不熟悉就怪了!他家開道觀,香火鼎盛,還能他孃的不熟悉香灰味?
而香灰是聯結陰陽之物,本身就邪性,被很多費盡心機的髒東西稍加利用,就成了一件煞氣頗重的冥器。
“陸驚風!”林諳急急地喊了一聲。
“嗯?”陸驚風抬頭,看到林諳在離他只有幾步遠的距離聲嘶力竭喊著什麼。
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他好像還沒聽酷姐正經八百地叫過他的名字。
林諳的嘴唇翕動,但聲音並沒意料之中地飄過來。
“你說什麼?”他下意識詢問,卻發現他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
他的嘴巴明明做出了說話的口型,也能感覺出喉嚨裡聲帶與空氣的明確振動。但就是沒有聲音,像是被丟進了一部消了聲的默片。
只不過兩秒的時間,等他意識到怪異,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離他眉心已經只剩一指的距離。
李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行動自如地坐了起來,誰也沒想到,這倒黴孩子竟還隨身攜帶著管制刀具。而這一秒,他拔刀的物件,居然是剛剛才救了他一命的陸驚風。
恩將仇報也不會來得這麼快吧?
陸驚風盯著逼近的尖銳刀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林諳說了什麼。
“人已經死了,快閃開!”
他也想閃,他的大腦釋出了緊急指令,但身體卻遲鈍得恍若癱瘓,手腳也生了鏽,像是中了什麼要命的十香軟筋散。他在心裡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撬開牙關就想咬自己的舌根。
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一股爆發力驚人的劇烈撞擊襲來,把他整個人推得直直飛出兩米。
肘部的骨頭摩擦著粗糲的地面,令他清醒了三分。
緊接著,匕首刺穿布料和皮肉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小巷。
一股駭人的寒流自腳邊升起,席捲全身,將陸驚風凍在原地。
心底響起一道顫抖的聲音:有什麼人替他中了一刀……
他慢動作回頭,睫毛撲簌著一點點上抬,血淋淋的現場就這麼猝然撞入他的眼簾:李昭的匕首沒有落空,直擊要害,連根沒入了林諳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