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賴美京失了耐心,懶得搭理他,暴躁地躍起,膝蓋跪在窗臺上朝王軻爬過去,嘴裡唸叨著:“什麼狗屁意義,那人說了,只要他死了,我就能活過來。”
“你說什麼?”林諳聽力絕佳,敏銳地捕捉到這句含糊的低語。
賴美京卻閉了嘴巴,充耳不聞。她四肢並用,靈活地攀上王軻,匍匐在他的胸口,張嘴就想咬斷頸側那條鼓動的大動脈。
大清瘋狂擺尾,無奈賴美京就像條水蛭似的黏得緊緊的。而王軻此時陷入了一種不合時宜的懺悔,他睜著眼睛默然看著昔日好友,基本跟條喪失鬥志的死魚沒有分別。
眼看形勢不利,林諳眯起眼睛,單手起決。
沒等他把鬥決行完,賴美京周身驟然躥起藍紫色的火焰,熱烈詭譎,在夜幕下肆意舞動,映亮了小半邊天。
林諳眼角一抽,手上動作僵硬地頓住。
相同的場景,他在哪裡見過。
焚靈業火憑空乍現,只短短燒了五秒,被困住的惡靈須臾間就化成了一縷青煙。
大清似乎是被火舌燎到了一點,也或者純粹是被嚇的,龐大的身軀劇烈一抖,恐懼的本能讓它抑制不住地蜷縮起來,差點把卷著的王軻活生生勒死。
林諳勾勾食指,召它回來。
於是它輕輕地把王軻放下,遠離陸驚風,繞開他溜著牆角游到林諳腳邊,支著三角腦袋可憐巴巴地蹭起主人的小腿。
居然能讓他威武的冥龍怕成一條慫耷耷的蚯蚓……
林諳邊安慰大清,邊瞥了一眼正在撥打急救電話的陸驚風,推測道:“合著你剛剛唐僧唸經一樣磨嘰了那麼長時間,是在憋大招?”
“五秒的大招?”陸驚風報完具體地址,把重傷的王軻挪到床上,“如果那也算的話,就是吧。”
王軻不光身體受了重創,精神也被累及,痴痴地胡言亂語:“為什麼不開門呢?為什麼?要是開門就好了……開門……”
“你……跟東皇觀林天罡相識?”林諳對方才在心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有些介懷,他走到陸驚風身邊,無視了碎碎唸的王軻,“怎麼認識的?”
“也就點頭之交,不熟。”左臂經脈裡暴走的灼燒感久久不退,陸驚風有些不適,沒有閒聊的心思,簡單回答,“以前幫過他一個小忙而已。”
“什麼……”
“啊!我還沒到場,戰鬥就結束了?還有沒有一點並肩作戰的尊重了?”
林諳剛想細究,茅楹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個急剎沒站穩,推了林諳一把,湊到跟前看到王軻的慘狀,驚撥出聲:“喲,這人怎麼廢成這樣了?”
“放心,現在醫療水平這麼發達,什麼骨頭接不回來。”
陸驚風下意識接住朝他傾倒過來的林諳,掰著肩膀把人像木頭樁子一樣扶正了,回答道。
任憑擺佈的林諳:“……”
他算是看出來了,投懷送抱都嫌棄得這麼耿直,這位陸組長大概是個直男癌,晚期,藥石無醫的那種。
由於事關鬼神,待會兒救護車來了,現場的混亂跟王軻的傷勢無從解釋,陸驚風順便把重案組叫了過來當擋箭牌。
醫院大廳裡,爭分奪秒的腳步聲不絕於耳,醫生的、病患的、家屬的,這些人背後都像是架著倒計時的鐘表,汲汲奔走,來去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