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低頭盯著地磚上的花紋,仍是那套油鹽不進的說辭:“我什麼都不知道,別再問了。”
“他在說謊。”開水間裡,林諳一語道破。
“嗯。”陸驚風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杯純淨水,仰頭一口喝盡,“小小年紀提防心重,好事。事關他們甄氏的秘密,他不肯開口也很正常,只好等甄廣義來了再問。”
林諳道:“陳啟星沒殺他。為什麼?”
“估計是得到了有用的資訊,正忙著進行下一步計劃,無暇處理他;又或者,凡事做多錯多,放了他是為了避免再生事端露出什麼破綻。”陸驚風分析,“當然也有可能是陳啟星昨天心情好,不想殺生吧,畢竟此人陰晴不定,心性難料。”
林諳不置可否,他抱著雙臂,長腿交疊,叼著紙杯倚在牆壁上,渾身上下沒個正形兒,但就是這副懶散的富貴閒人做派,極具殺傷力,幾個來開水間躲懶的年輕女同事被這份銳意逼人的帥氣一擊即中,無一倖免,紛紛明裡暗裡送秋波遞微笑,膽子大一些的,故意閉著眼睛撞上來,一邊說抱歉一邊拐著彎兒地要聯絡方式。
陸驚風睨著那妙齡女生紅撲撲的小臉蛋,哭笑不得,心想,光看外表,不知毒性深淺,這盆鮮豔的夾竹桃果然招人得很。
就在姓林的夾竹桃忙著擺上冰山臉,施展開生人勿近的氣場,好嚇退眾女時,甄廣義匆匆趕到。
老人被失而復得的欣喜衝擊得老淚縱橫,先是箍著孫兒裡外打量,噓寒問暖了一番,接著在陸驚風的授意下,單獨跟甄誠待在會議室裡相處了半小時。
再出來時,甄廣義拖著沉重的步伐,面帶愁苦,朝陸驚風緩慢且無力地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甄誠沒能守住。
陳啟星跟魚霄,此刻已經掌握了啟動回春鼎的咒語。
會議室裡, 玄字一號緝靈組的成員們陷入了集體的沉默,昏暗的空間裡彷彿繃著一道愈拉愈緊不知何時會斷裂的弓弦,一種懸而未決的危險使得氣氛凝滯且緊張,連空氣都像是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壓在眾人下垂的嘴角。
這些或年輕氣盛或飽經風霜的緝靈師,此時的面色出奇的一致,在投影燈的光影映照下, 青白交錯,愁眉緊鎖。
唯獨那兩個不知怎麼混進來的別組組員格格不入:一個是生面孔,長得挺俊, 往這一大幫五大三粗的糙漢子堆兒裡一杵,有如雞棚裡開屏臭顯擺的公孔雀,分外扎眼,瞬間就拉滿了仇恨值。
這孔雀也不知道是哪裡塞進來的關係戶, 這種時候擺出一副優哉遊哉打醬油水經驗的樣子,甚至大腿翹二腿, 閉眼打起盹兒,在一眾憂國憂民的老人面前,渾身上下寫滿欠收拾三個大字。
另一個則是大家的老熟人——天字一號那位倒黴催的陸組長,由此推測, 二百五公孔雀應該就是天字一號新招的組員,也不知道這隻孔雀的八字有多硬,能在陸驚風天煞孤星的命格影響下挺多久。
天玄一號兩位組長水火不容的傳聞幾乎板上釘釘,底下的人也跟著互相瞧不上眼, 所以這會兒滿屋子人基本都把陸驚風當成背景板,沒人上來寒暄套近乎。
陸驚風以多一分太過少一分太敷衍的標準假笑一一回應時不時飄過來的各路目光,並伸出筆桿子捅了捅身邊頑劣不堪的下屬,後者掀起眼皮,飄來一個別鬧的寵溺眼神,奪過那根作亂的鋼筆,合上筆蓋,直接拉開領口丟進去,挑釁地一挑眉,歪頭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