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隻手強健修長的線條很是熟悉。
陸驚風愣了半晌,最終接過煙,抖出一根,咔嚓一聲熟練地點上。
紅色的火光在昏暗的樓道里徐徐變亮,焦油混合著令人上癮的尼古丁在奔騰的血液裡迴圈一週,立竿見影地撫慰了全身每一個焦灼不安的毛孔,最後再經由呼吸道傾瀉出來。
白霧模糊了來人的臉龐,陸驚風叼著煙,語焉不詳:“還是沒戒掉成”
“我知道。”林諳注視著他,嘴角噙著一抹狡黠的笑,“每天晚上你洗完澡之後,盥洗室裡都有一股子煙味兒,開窗通風也不管用,我的鼻子很靈。”
陸驚風無言:“我還以為你不知道。”
林諳無辜:“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挺丟人的。”陸驚風別開眼,目光遊離,“嘴上說著要戒,卻反反覆覆不消停,給人留下意志力不堅定的印象,不好。”
“在我眼裡,你怎麼樣都是好的。”林諳執起他夾著煙的那隻手,感受到那隻手的輕顫,一臉苦惱的表情,“我覺得你連抽菸都特別性感,真的,我這樣是不是有點無藥可救?”
“嗯,這叫盲目。”陸驚風有點窘迫,說話的聲音也很軟。
菸灰從指間掉落,但為了把手留在對方手中,他停止了抽菸。
“什麼時候重新開始抽的?”林諳問。
“魚霄再次出現的那天。”
“哦,消滅張梓羽惡靈的那一天。”林諳點頭,“看來你壓力很大。”
陸驚風低著頭,沒再搭腔,食指輕輕搔著林諳的掌心,像是示弱,像是小獸尋求安慰,意味不明。
林諳也不再說話,他手上用了點力氣,輕輕一帶,陸驚風就被拉近了他懷裡,安安靜靜地任他用寬大的手掌順毛般捋著脊背。
脫離了言語,所有的理解與溫柔都化在了無聲的行動裡。
陸驚風的脊柱很直,因為消瘦,一節一節的脊椎骨很是凸出,林諳就自上而下一節節順著按,想著以後要努力賺錢讓陸驚風多吃點,把肉都給養回來。
陸驚風把臉埋進他的頸項,深吸一口氣,林諳的氣息桀驁跋扈,橫行霸道,一下子把肺葉裡殘留著的菸草味驅散得一乾二淨。
越相處,他就越發覺得林諳堅硬的外殼下,藏著一顆善解人意的心,敏感又體貼,有時候只需一個眼神,對方就能領會其意並且準確無誤地執行,不廢話,不多問為什麼,也不質疑,一切都恰好達到那個適宜的點,包括肢體接觸,親暱但不過分狎暱。
原來遇到真正對的人之後,相處起來是這樣的,原來身邊始終有人陪伴有人理解有人關懷,是這樣的。
陸驚風滿意極了。
原先,他抱著靜觀其變的態度接受了這段感情的萌發,雖然也歡喜,也雀躍,也期待著它茁壯成長,綠陰如蓋,但多數時候還是不斷提醒自己,歡則聚,不歡則散,隨緣就好,不可強求,但現在林諳的表現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令他嚐到了戀愛的甜頭,更讓他隱隱生出如果這樣過一輩子也未嘗不可的念頭。
心尖一動,他側過臉,滾燙的唇擦過林諳的耳後,道:“汐涯,你可真好。”
……
攜帶甄誠基因的毛髮被連夜送到了玄字一號辦公地點,費天誠允諾第二天一早定會把人找到並平安送回。
一言既出,第二天,甄誠果然全須全尾地出現在緝靈局總局。
只不過他不是被玄字一號的人率先找到的,而是自己主動送上門的。
“當時羅網卦顯示這孩子的方位在總局,我還不信,以為羅網卦出了什麼毛病。”費天誠瞪著眼睛,表示十分不解,擰著眉毛皺著臉問,“誒,小子,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嗎?”
少年被他盯得手足無措,雙腿併攏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盒女同志給買的袋裝酸奶,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雖然緊張,但也不見懼怕,面對盤問還能保證話語清晰,目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我被一個男的敲暈,一醒來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兒了,叔叔,你能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我爺爺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你爺爺接到通知,這會兒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陸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安撫,“別怕,我們是負責這起綁架案的警察,你要是能想起任何細節,一定要告訴叔叔,這樣才能早日抓到綁匪。”
聽對方表明身份和善意,甄誠才稍稍放鬆下來,兩隻大拇指交叉不停變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