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諳開闢出一條新思路,順著這條思路想下去,陸驚風幾乎是瞬間想到了突破點。
“菸灰。”他的聲音陰沉下來,推開林諳的手,懊惱地把臉埋進掌心,使勁兒摩擦,“他用的是我遞給他的香菸的菸灰!”
……
這是個逼仄的小隔間,不超過二十個平方,只擺得下一張床和一個小桌子,床上不很乾淨,桌子也缺了一條腿兒。
魚霄看著眼前這個冷若冰霜的年輕人,目光明滅,面上浮現出百年難得一見的困惑和不解。
作為一隻作奸犯科無惡不作的惡靈,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徘徊於世間多少年了,太久了,久得他喪失了很多記憶。生前如何他只能依稀記個大概,僅限於自己的名字和曾經獲得的榮耀與權力,死後如何他也沒太多印象,一切都潦潦草草,混沌模糊。
歲月那麼長,那麼枯燥乏味,他漸漸變得殘忍嗜血,愛好殺戮和凌虐,一遍又一遍嘗試過後,他發覺只有那些活人痛苦扭曲的表情、屁滾尿流的求饒,以及撕心裂肺的慘叫,才能使他沉寂許久的情緒出現一絲鮮明的波動,這種波動類似於欣喜或爽快,像人一樣的感覺。這感覺令他著迷,為了獲取這種快感,他折磨了很多人,健壯的男人,嬌弱的女人,甚至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殺起人也越來越機械麻木,到後來,一條活蹦亂跳的人命擺在他眼前,已經跟白菜蘿蔔無異。
那個焚靈派的傳人確實厲害,差點就送他入了輪迴,但他魚霄是何許人?怎麼可能輕易認輸?他拼著最後一口氣俯身到一名少年身上,死皮賴臉地苟活了下來,韜光養晦等待捲土重來。
當然也不能叫苟活,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很早以前他就死了,哪來的苟活二字。
“我從來沒問過你,你的執念是什麼?”
當年那個少年,哦,不對,現在不是少年了,他已經成年,是個徹徹底底的大人了。
那個既是天才又是瘋子的年輕人開口問。
魚霄明白自己此刻很虛弱,虛弱到一陣風都能把他的靈體給吹散。
他想,那個姓陸的也算得上是一位天才,全身經脈盡毀也沒能徹底摧毀他,相反,比起三年前,焚靈業火的威力提升了,還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這簡直是奇蹟。
呵,他魚霄栽在了兩位不世天才手上,倒也不虧。
清瘦陰鷙的年輕人盯著他的眼睛,還在等待回答。
片刻後,魚霄的聲音幽幽響起,氣若游絲:“我的執念?真是不好意思,時間隔得太久,我給忘了。”
“忘了?”陳啟星冷笑,“你如果真忘了,早就煙消雲散化成空氣了,還能在這裡跟我廢話?”
魚霄一想,也是,惡靈的法力源自自身的執念,執念越深,法力越強,他應該是有很深的執念的,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於是他信口胡謅了一個:“大概是……想再活一回吧。”
無比敷衍的答案,陳啟星卻信了,譏諷道:“難怪你不知死活大費周章,非要嘗試這個不知是真是假的禁術。”
魚霄點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一人一鬼相對而立,半晌無言。
魚霄問:“你緣何救我?”
儘管跨越數個時代,他偶爾說話仍然帶著點生前的腔調。
陳啟星沒有回答,反問:“你是怎麼治好我的癌症的?”
“我沒有治好你的病。”魚霄道,“我只是凍結了你渾身的經脈,延緩了死亡的到來,你沒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了嗎?”
對這個答案陳啟星並沒有表露出多大的驚訝,他似乎早有所料,又問:“我還能活多久?”
“三個月吧。”魚霄估摸著說,“注意休養的話,可能也能有半年。”
陳啟星點頭,沒再提問,轉身出去了。
十分鐘後,他捧著碗熱氣騰騰的泡麵進來,面無表情地吃起來。
“這東西沒營養。”魚霄嫌棄地飄來蕩去,“你們那個電視裡說了,這叫垃圾食品,吃多了對身體沒好處。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救本道尊?”
“你不好奇嗎?”陳啟星味同嚼蠟般吞下一口面,露出一個稱得上單純的微笑,“我很好奇啊,這個禁術實施到最後一步,究竟會出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魚霄的案子被加急標紅, 作為特大重案移交綜合實力最強的玄字一號緝靈組負責,組長費天誠臉上笑嘻嘻地接了燙手山芋,轉頭就打電話把陸驚風罵了個狗血淋頭,怪他當初斬草不除根,留了個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