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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長令明白過來:“當初你說,曾答應過一個人,無論如何保我性命無憂,是她嗎?”她連聲音裡都帶著顫音。頊嫿聳聳肩,答案不言自明。旁邊天衢子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說你是……”頊嫿握起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天河聖劍。”天衢子只覺心中顫動,無論如何不能將眼前美人和那柄聖劍聯絡在一處:“就算有色無非相助,你又是如何突破的最後一重法陣?”頊嫿說:“這很簡單,”她看一眼棺中色無非,淺笑:“玄門與魔族陣修千算萬算,誰曾想不朽神木的根鬚可以自地上穿過法陣呢?”果然!天衢子心中一寒,頊嫿說:“憑她的體質,自然受不住不朽神木之威。本座事前早已言明,不過她自願的,心意堅決,直到最後,哪怕受盡苦痛,也未有絲毫動搖。”太史長令問:“你如何證明是她自願,還是你蓄意強迫?”頊嫿轉頭看向他,淡淡道:“本座無須證明。太史長令,區區一個畫城彈丸之地,並不在本座眼中。而世間萬物生生不息,小小魔傀,生如螻蟻,也不值得本座費心。只因這一分恩情,本座護佑至今。本座說過,吾乃畫城神靈,配得上汝等頂禮膜拜。”她說話間,威壓並現,雖然並非聖劍真身,諸魔傀卻仍是被迫得緩緩跪倒於地。太史長令跪在棺前,目光低垂,重又看了一眼棺中傀首。他輕聲說:“太史長令,以往昏聵無知,屢屢質疑頂撞。傀首大人大量,從未加罪。今日,屬下誠心認錯,還請傀首寬恕。”他以額觸地,重重磕頭:“色無非傀首為種族存亡而犧牲性命,太史長令忝為畫城大祭司,多年來卻是非不分,黑白不明,誤會傀首出身而無視傀首功績。”他額間沁出血來,動作卻絲毫不停,“今日之後,屬下必將全心全力,效忠傀首。”頊嫿輕聲道:“你無能無德,效不效忠,本座皆不在意。但本座向來信守承諾。”她看一眼棺中色無非,說:“既然屍身尋回,便找個地方埋了吧。”太史長令絲毫未因她的輕慢而生出惱意——她是色無非的選擇,而事實證明,色無非是對的。他再磕了一個頭:“謹遵傀首之命。”所有魔傀皆向她跪拜,頊嫿看了一眼鬼夜來:“你還不走?”鬼夜來跪在她腳邊:“聖劍之威,鬼夜來嚮往已久。如今願意叛出魔族,追隨傀首!”天衢子的化身微微皺眉,頊嫿倒是無所謂:“也好,那你便先行留下吧。”鬼夜來心中狐疑——她未免應允得太快了。他問:“傀首難道不怕屬下詐降嗎?”“詐降?”頊嫿似乎頗覺好笑,“以汝之能為,如千里平原一蟻穴,何慮之有。”“……”謝謝,您老真坦白。☆、 無甚不捨:無甚不捨前任傀首色無非的屍身, 需要儘快下葬。當然了,按規矩, 這自有祭司神殿打理。鬼夜來強忍著頊嫿的奚落,說:“傀首……”想了半天, 終於想了一句稱讚之語,“快人快語, 屬下敬慕。不如就讓屬下協助大祭司, 共同將色無非傀首安葬, 如何?”頊嫿揮揮手:“去吧。”等到諸人皆退下, 天衢子的化身還在身邊。她問:“奚掌院還有話說?”天衢子如何怎麼想, 都神情複雜。頊嫿輕笑:“異類相交,令奚掌院不適了。”是很肯定的語氣。天衢子薄唇微抿:“只是一時之間, 頗為驚愕。”頊嫿示意他隨自己返回星辰海,說:“不奇怪,奚掌院與本座之間,從未交心。說是包容戀慕,其實又戀慕什麼呢?”她步履緩慢,語氣冷淡到近乎漠然, “不過也就是這一副皮囊。如今發現連皮相都是虛假時,難免不安。”天衢子想要反駁,張了張嘴,卻發現也無從反駁。他說:“不知。天衢子此前, 從未有過心儀之人。確實也分不清所謂戀慕到底是著於皮相, 還是深入靈魂。但……傀首身份, 確實大出奚某意料之外。如果當年初見,乃是聖劍真身,奚某恐怕確實無法產生妄念。”畢竟這想想都太重口。頊嫿問:“奚掌院是責怪本座有意欺瞞?”天衢子說:“不。奚某隻是在想,傀首神力驚世。天衢子自以為是的守護,只是引人一笑罷了。其實當初,傀首是有意陣亡在畫城之下吧?若不是天衢子節外生枝,傀首是否也如雲清一般,早就能依仗不朽神木之威而獲取肉身?”頊嫿說:“當然。本座總不能因為區區一個贏墀,便當真丟了肉身。只是淫蛇血與神女泣露發作之苦,令人不安。於是才逗一逗贏墀,同他決戰畫城罷了。”逗一逗?天衢子苦笑:“果然。是奚某多事,反而令傀首被困人間十八年。”頊嫿說:“也不能這般講。一切變故,無非一場緣劫。何況凡間景色,我一直頗為留戀。我願意變換軌跡,嘗試不同的人生。”天衢子說:“那麼,傀首接下來,有何打算?”頊嫿說:“眼下要先生下腹中胎兒,贈予奚掌院,再談其他。不過無論如何,弱水河口是不打算回去了。”她懶洋洋地道,“待了兩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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