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嫿一時之間,未作回應。天衢子握住她的手背,輕輕拍了拍:“嫿嫿,再叫一聲我的名字吧。”頊嫿凝眸注視他,她眸子清澈通透,裡面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一個他。她輕聲喊:“玄舟。”天衢子一笑:“吾雖未曾到過弱水河口,但也能想象其中的荒穢孤寒。有這一聲呼喚傍身,大約也不必在乎那三界之外、空間裂隙的遠近寒溫。我去了。”他轉身要走,頊嫿目光垂地,鼻間輕輕哼出一個字:“嗯。”他燦然一笑,竟然頗有如釋重負之感。畫城之外,典春衣還在等天衢子訊息,不朽神木很難纏,而且有靈脈補充靈氣,破這法陣很是消耗了一些時間。他站在神木之下,抬眼看樹上被枝葉牢牢包裹住的胎兒,問:“這真是天衢子的孩子?”旁邊奚雲清雖然被抓了,但一仍高揚頭顱,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此時聞言亦只是道:“休想從我嘴裡套了話去,要殺要刮只管衝我來!你姑奶奶但凡叫一聲疼,都不是好漢!”典春衣望著眼前的“姑奶奶”,一臉複雜。旁邊玉藍藻等人只是捂嘴偷樂,沒人再說話。畢竟被師侄當場辱罵,確實是太有失身份了。而且還計較不得。何苦來著!城外典春衣設了法陣,裡面已經困住了許多魔傀。雖然先前天衢子想到色無非會跟頊嫿立下神魔之契,規定畫城具體魔傀數量。但是到底是多少,卻只是猜測。只能逮住魔傀儘量往裡扔,試探底線罷了。而天衢子被贏墀三言兩語說動,此時前往星辰海,這麼久了還沒訊息,大家難免心焦。又等過了一陣,遠處隱隱一陣騷動,陰陽院弟子道:“掌院出來了!”典春衣、玉藍藻、不動菩提等人都趕緊圍上去,玉藍藻問:“如何?”天衢子說:“事情已有解決之道,傀首也應允釋放人質。我等可以先行返回了。”典春衣猶疑道:“有何解決之道?”天衢子微笑:“回去再說。”沒有人會質疑他,若事情能和平解決,當然是再好不過。典春衣隨手提起奚雲清,就欲帶人回返。天衢子看了一眼,說:“留她在畫城吧。”典春衣莫名其妙:“這可是你的弟子,不要了?”天衢子輕聲道:“她神智不清,留在畫城也好。”他都這麼說了,典春衣還有什麼意見?隨手把奚雲清丟下。星辰海,頊嫿解開向銷戈身上的禁制,向銷戈嘴裡全是血,此時哆嗦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頊嫿嘲道:“就這樣還想去鎮守弱水?”向銷戈顫抖道:“你從來都不是活物。你根本不明白人為什麼想要活著。”頊嫿冷笑:“那可真是抱歉了。滾吧,叫上木狂陽他們,立刻離開畫城!再讓我看見你,功德丹的原材料可就真的有了!”向銷戈雖然怒極,但知道她有意放人,當下還是緩慢向藥坊挪動。無論如何,先將木狂陽等人帶出畫城再說。頊嫿也不再理會他,剛剛步出星辰海,就遇上連滾帶爬跑進來的小惡魔。須雲嶠一眼看見她,急忙道:“師尊,九淵仙宗的人撤走了。但是他們把我們的族人困在城外一個法陣裡,我解不開。”頊嫿摸摸他的頭:“我知道了。”她抬頭看看天空,試探性地踏出一步,外面天氣晴好,並不見風雷。頊嫿放了心,說:“走吧,我們過去看看。”融天山,天衢子等人先行回返,因為魔傀戰力實在是不強,所以這次圍城並沒有多大傷亡。載霜歸等了許久,此時終於有了訊息,立刻問:“如何?”天衢子說:“她已經答應釋放木狂陽等人,不必擔心。”載霜歸怒道:“我是問這個嗎?我是問,當初色無非與頊嫿所立的神魔之契,是否和畫城魔傀的數量有關?弱水河口你到底打算怎麼解決?”天衢子說:“也已經有了解決之法,師尊放心。”載霜歸將信將疑:“當真?”天衢子寬慰道:“我的話,師尊應該相信。”載霜歸哼了一聲,沒遇到過頊嫿以前,天衢子的話他一直是很相信的。天衢子也沒再多說,將奚雲階召入苦竹林。他師徒二人有話要說,載霜歸雖然擔心,卻也沒有打擾。然而及至夜間,木狂陽、君遷子、付醇風、九盞燈,連帶天衢子的化身和向銷戈都一併返回了融天山。載霜歸趕緊讓陰陽院的弟子過去幫忙,雖然他們醫術比不得醫宗,但是身為雜修,幫忙煉煉丹、修復一下兵器還是可以的。向銷戈傷得重,大家都生怕這位器聖就此一命嗚乎。君遷子顧不得歇息,立刻開始為他治病療傷。而九脈掌院最初為了進出天魔聖域,身上都注入了魔息。此時雖然仗著功力深厚,沉積日久,但卻還是要及時清理出來的。整個融天山忙得焦頭爛額。苦竹林卻仍然十分清靜。奚雲階垂手肅立,不知道師尊為什麼突然將這些書籍交給他。他不知所措:“師尊?”天衢子說:“藏書室都帶你看過了,剩餘這間,便是□□室。功法古怪頗多,你有空可以涉列,但逆天而為之法,最好不要使用,否則因果加身,有害無益。”奚雲階隱隱覺得不安:“雲階有師尊提點,自然不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