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慨棠微微偏著頭,道:“可以了,我自己來吧。”竇爭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顧慨棠說:“我自己擦,不好意思,你出去一下。”竇爭‘嗯?’的一聲,說:“沒關係,我來吧。”顧慨棠便轉過頭,很無奈地看了看竇爭,頓了頓,說:“您還是出去吧。”等到出了浴室的門,竇爭才想起,浴室裡有張很大的鏡子,顧慨棠那個方向,能清晰的看見他的任何舉動,任何……反應。竇爭想明白後,突然覺得自己非常丟臉。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句話原來不是書上隨便說說的。顧慨棠其實沒看見,因為竇爭洗頭手法粗暴,顧慨棠進浴室後幾乎就沒睜開過眼睛。他之所以讓竇爭出去,是因為他想清洗隱私的地方,這種事情不方便讓外人看見。顧慨棠身體健康,從小到大,無病無災,也沒進過手術室。他嘴上不說,其實會緊張,當然,也有可能是手、腿都疼,顧慨棠的身體有些發抖。他坐在凳子上,仔細清洗自己的身體。這個澡洗的時間有些長,最後還是叫竇爭把他扶出去的。浴室裡滿滿的都是水蒸氣,竇爭還以為他會暈在裡面,但看到顧慨梅習以為常的樣子,就不好表現的太大驚小怪了。這間能容納兩位病人的病房現在只住了顧慨棠一人。凌晨一點,顧慨梅實在是撐不住了,靠在租的彈簧床上睡下。竇爭則以一種並不太舒服的姿勢趴在顧慨棠身邊。醫院六點鐘就開始吵起來,顧慨梅和竇爭掛著黑眼圈去洗漱。九點鐘顧慨棠就要進手術室,手術之前不能吃東西,顧慨棠只能看著他們兩人用早點。顧慨梅昨天被嚇得夠嗆,但現在看到哥哥吃癟又心中暗爽。她長得沒有顧慨棠這般美貌,性格也同他截然相反。逗了哥哥幾句後,顧慨梅很自來熟地把竇爭也加入了兄妹倆的聊天內容中,問:“怎麼樣?舅舅你在這邊住還習慣嗎?”“嗯。”竇爭有些心不在焉。“舅舅,你什麼時候找的媳婦?連孩子都有了,”顧慨梅道,“我記得你沒比我哥大幾歲。……這樣一比,哥哥,你好失敗。”顧慨棠看了顧慨梅一眼,輕聲說:“我沒記錯的話,你跟我一樣年齡。”“可我有男朋友了啊,”顧慨梅理直氣壯地說,“你還是單身。要我說,有人追你,你同意處處朋友又怎麼樣,又不是要你負責。”“不要像爸媽那樣和我說話。”“……”顧慨梅不理顧慨棠,轉而和竇爭說:“單身就是不行。你看我哥現在受傷,斷個胳膊就夠慘的了,還只剩下一條好腿,可憐吶。誰來給他端茶送水、洗澡擦背?”顧慨棠帶著怒意的:“顧慨梅!”顧慨梅便不敢說話了。顧慨棠雖然訓斥了妹妹,心裡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具備一定的醫學常識,知道跟腱斷裂是常見的手術,只是恢復週期長,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下床走路。恢復時的清洗也是個麻煩的問題……他這樣,還能上學嗎?明天做完手術給導師打個電話問問吧。顧慨棠輕輕嘆了口氣。顧慨梅用開玩笑的方式來緩解自己的的壓力,八點鐘小野和顧媽媽也從家裡趕過來,隨著進手術室時間的推進,那種明顯的壓力也隨之加深,顧慨梅再也說不出調侃的語句。雙胞胎之間有沒有心靈感應呢?這個問題比較玄,不同情況可能有不同的回答。可以肯定的是,不僅是雙胞胎,感情好的親人之間,都會因為對方的遭遇而傷心。顧慨梅明明知道顧慨棠只是做個小手術,都不用全身麻醉,可還是發愁得心慌。顧媽媽也用紙巾不停擦眼淚。對於這兩位女性來說,顧慨棠就是她們全部的支撐。顧慨棠到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手術,他只是比較擔心日後的恢復。進了手術室,顧慨棠四處打量了一下。這裡空間很大,有三四名穿著深綠色醫師袍的醫生,空調溫度開得很低,顯得有些冷清。顧慨棠按照醫生的指示蜷起身體,對方就拿針打在顧慨棠的脊椎那邊。顧慨棠的忍痛能力比較強,聽人說區域性麻醉很痛,但親身體驗後,覺得還是可以忍受的。從手術室出來是十一點鐘的事情了,顧慨棠躺在推床上,站在手術室門口的家裡人全部圍了上來,顧媽媽一臉擔心的問顧慨棠:“兒子,寶貝,你還認識媽媽嗎?”顧慨棠點點頭,伸手想去摸顧媽媽的臉。護士囑咐道:“六小時內不能起身,千萬不要再摔倒,家屬們注意一下。”因為麻藥的作用,顧慨棠沉沉的睡了過去。睡了三個多小時,麻醉的藥效開始減小,顧慨棠被針刺的地方開始痠痛。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忍耐的痛感,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讓顧慨棠忍不住想要蜷縮起身體。原來說區域性麻醉痛,說的是現在痛。顧慨棠忍不住想坐起身來,但護士說要保持平躺,他只能聽從。又過了一段時間,那種痛楚一點沒有消失,做了手術的右腿反而開始恢復痛覺,從手術縫合的地方為圓心,向四周蔓延。顧慨棠痛得冷汗直流,閉上眼睛,一句話都不想說。因為痛感強烈,護士幫忙掛了止痛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