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處長道:&ldo;我這次來是為了孫文楊的事兒,這傢伙還被關在憲兵隊的監獄裡。&rdo;許重智趕緊擺擺手,&ldo;算了湯處長,總司令沒要他的命就不錯了你想想給了他那麼多的人,居然能讓賀蘭……&rdo;他的口氣一頓,壓住了聲音,&ldo;居然還能讓那個女人帶著秦兆煜乘著出殯那一會兒就跑了,孫侍衛長那‐雙眼睛是窟窿麼?這般沒用,說什麼以為抱著小孩的就是秦家少奶奶,等到時候把轎簾子一掀,媽的居然是段家的老姑娘段薇玉,賀蘭小姐好一招金蟬脫殼。&rdo;湯敬業還要說話,就聽得樓上嘩啦一聲,竟傳來高仲祺的怒罵聲,&ldo;滾,都他媽的給我滾出去,誰再敢求一句情,都給我到憲兵隊的監獄裡蹲著去!&rdo;那樓上的門忽啦-開,一行人都灰頭土臉地下了樓,侍從室裡傳來電鈴聲,許重智忙回了侍從室,不多一會兒又轉了回來,朝著湯敬業道:&ldo;湯處長,總司令叫你上去。&rdo;湯敬業忙上了樓,就見那辦公室裡果然是‐地的狼藉,地上摔了許多東西,連‐對雍正年間的琺琅彩瓷,這等價值高昂之物,都沒有幸免,高仲祺正坐在辦公桌前批檔案,旁邊站著一個秘書,滿臉小心翼翼的惶遽之色。湯敬業道:&ldo;總司令。&rdo;高仲祺淡淡地&ldo;嗯&rdo;了一聲,繼續批文,那檔案上的重要條款都由秘書特意圈出來,以節省高仲祺審閱時間,高仲祺一目十行,快速地在檔案上寫著&ldo;已閱、準擬……&rdo;等字樣,他辦事幹脆利落,須臾便批號了一沓子檔案,秘書暗地裡送了口氣,趕緊走出去,高仲祺將鋼筆飛快地旋上,扔在一旁,這才對湯敬業道:&ldo;你安排得怎麼樣了?&rdo;抓捕賀蘭和秦兆煜的事宜,有特務處處長湯敬業全權負責,湯敬業早就在城門、輪渡、碼頭、火車站等交通地設定路障,又安排了巡捕房和部分憲兵隊的人,全城搜尋,料想此刻楚州城便如鐵桶江山一般,湯敬業就笑道:&ldo;總司令你放心,賀蘭小姐與秦兆煜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絕對飛不出楚州去。&rdo;高仲祺那眼眸裡閃過一絲寒色,冷冷道:&ldo;好,她費盡心思要保秦兆煜,我就非殺秦兆煜不可!&rdo;他端起了一旁的茶盞,慢慢地啜飲了一口茶水,又道:&ldo;必須在租界外面設路障,她沒有通行證,肯定不敢往火車輪船上想辦法,百分之八十就是尋租界裡的秦家故舊,以獲援助了。&rdo;湯敬業道:&ldo;孫文楊那邊訊息一傳來,我就在幾條大街的租界路口都設了關卡,賀蘭小姐就算是帶著秦兆煜逃了,恐怕當時也來不及把秦兆煜送入租界,但她錯過了這個時機,如今再想把秦兆煜送進去,絕無可能!&rdo;他已經是胸有成竹,又道:&ldo;陳阮陵又來了,他說他答應咱們的事兒,已經做了一半,咱們答應他的事兒,不能再拖了。&rdo;那茶放的久了,喝在嘴裡十分苦澀,高仲祺皺一皺眉頭,勉強嚥了下去,半晌道:&ldo;牧陵戰場正在吃緊,這會兒得罪他們不好,先把楚州碼頭借給他們用用。&rdo;湯敬業應了,正要轉身去辦,忽聽得高仲祺道:&ldo;抓住了秦兆煜,就地槍決!&rdo;湯敬業怔道:&ldo;那如果抓住了賀蘭小姐,要怎麼處置?&rdo;高仲祺瞳孔一縮,面無表情地道:&ldo;關到烏棣橋去。&rdo;湯敬業頓時一笑,他有點不太相信這句話,&ldo;總司令知道,我那地方……裡面可嚇人了點,萬一嚇壞了賀蘭小姐……&rdo;高仲祺把茶杯&ldo;啪&rdo;地一下摔在桌上,冷茶水潑了半個桌面,茶壺竟被摔成了兩半,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瞳孔越發鎖得如針尖般大小,冷冷地高聲道:&ldo;你少給我廢話,她那樣大的本事,我越不讓她做的事兒.她越敢做,她怕什麼她擔子大得很!&rdo;夜深了,空氣中是‐股厚重的檀香味,又有咚咚的木魚聲遙遙地傳過來,炕上鋪著藍布褥子,傳乘淅淅瀝瀝的雨聲,另有一棵高大的香橡樹,在風雨中搖晃著,那濃密的枝葉,時不時地要觸到紙糊的窗戶,發出嘩啦的聲響。地上破了一條腿的椅子上掛著一套尼姑穿的玄色袍子,袍角濺滿了泥水.門口的簾子被人掀開,賀蘭換了一件舊夾花布旗袍走了進來,見兆煜靠在炕上。也是‐身舊衣,腳上穿著青布搭襻鞋,便道:&ldo;我們這樣,恐怕說不是逃難的,也沒人信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