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僅僅只是因為‐‐懶得開口。見她仍舊不答話,完顏煦耐著性子繼續道:&ldo;烏祿和你有心結這我知道,但這到底是烏祿和博日娜的第一個子嗣,多少你也該給堂堂郡馬爺些面子。聽話,去吧,嗯?&rdo;彷彿突然間受了什麼刺激,莫寒&ldo;騰&rdo;地拍案而起,怒道:&ldo;你丫別再跟我說&lso;聽話、聽話&rso;的啊!姑奶奶我一聽這個就煩,我是你家的阿貓阿狗是吧,只要拍拍頭說聲聽話就會屁顛屁顛地跟著你要東西吃!我告訴你,沒門!我說不去就不去,不去不去不去!&rdo;說完瀟灑轉身,走到門口又倒回來,惡狠狠地瞪著愣在原地的某人,咬牙道:&ldo;你個姘頭帶著你旗下的姑娘一起去吧!祝你們百年好合,斷子絕孫!&rdo;&ldo;啊‐‐&rdo;當完顏煦回過神來的時候,莫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倒黴的男人只能揉著被踢成重傷的腿,委屈抱怨。&ldo;咚咚咚‐‐‐‐&rdo;彌月放下手中的針線,抬眼瞧那曲腿蜷在躺椅上正忙著神遊太虛的人,略微有些猶豫,但還是小心地出聲提醒道:&ldo;公主,有人來了,要見麼?&rdo;&ldo;哦。&rdo;長長地打了個呵欠,她仍舊沉浸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迷濛著雙眼呆呆注視著彌月,半晌無語。大約早已習慣了她這樣隨時隨地的發呆,彌月無奈,只好起身替她理了理皺巴巴的衣襟,側過頭去示意守在門邊的小丫頭西潤開門迎客。人還未進門彌月已然猜到來著何人了,因為人未動,那碩大圓潤的肚子就先行進入眼簾。&ldo;王爺讓我來請姐姐三日後一同去郡馬府……&rdo;莫寒還沒來得及反應,彌月就已然義正嚴詞地斥責道:&ldo;來了府中這麼久連基本的禮數還沒有學會嗎?見了王妃也不知道行禮,您房中的嬤嬤全當是吃白飯的嗎?不如早早打發出去了,也省的在府裡白吃白喝,看著還礙眼!&rdo;末了又小聲嘟囔,那音量卻恰到好處地令阿拉坦那木其聽得真真切切,&ldo;到底是蠻荒之地出來的粗鄙女子,大字不識得半個,也難怪是這幅傻傻呆呆的模樣。&rdo;&ldo;你‐‐‐‐&rdo;阿拉坦那木其上前欲罵,但無奈漢語識得不多,找不出恰當的詞,轉而看向身後的丫鬟落雪,落雪只是自顧自地低著頭,彷彿什麼都沒看見似的,一語不發,她陡然間悟出了什麼,只是吶吶不言,眼中卻盡是怨毒,剋制著不去看躺椅上仍舊一身慵懶的女人,極盡她在這裡所學會的隱忍剋制著自己。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要努力,她要學著適應這深宅大院的遊戲規則,她要找一個可以倚靠的力量,保護自己,保護烏爾哈部最後一點點骨血。那朵糙原上的花兒已然在殺父仇人的身下凋零。剩下來的,不過是活著的一個生命而已。活著的意義,僅僅是為了延續生命而已。但也許,還有愛上仇人的恥ru與掙扎。也許是懷孕體虛,阿拉坦那木其有些接不上話,半晌才道出一句:&ldo;王爺說過,那木其有了身子,可以不必行禮。&rdo;&ldo;是麼?王爺說過可以不對王妃行禮麼?奴婢耳笨,可從沒聽說過!&rdo;彌月依舊是不依不饒,咄咄相逼,在宮裡待慣了的女子,把話說得滴水不漏,逼得人透不過氣來。阿拉坦那木其面色一沉,隨即便要開口怒對,而莫寒卻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過來,撐起身子蹙眉道:&ldo;彌月,茶涼了。&rdo;&ldo;是。&rdo;彌月屈膝行禮,垂首上前雙手取過仍舊是溫溫的茶杯,換了茶,在杯底墊上一層隔熱的錦帕,又遞給莫寒,做得一絲不苟。莫寒心下了然,對彌月的做法不置可否,但心中依然有一股暖流淌過,即使這樣的方式她並不認同,也不會有什麼好的收效,可是彌月的心意,她體會得到。這世上心疼她最多的,大約是彌月了吧。彌月,也是有太多無奈的可憐人。她並不喝茶,只是將杯蓋沿著杯沿來回滑動,緩慢而沉靜,偶爾會眯眼用餘光看看立在地毯正中央尷尬的孕婦,好似一個伺機而動的捕獵者,用敏銳的神經感受獵物的一舉一動。什麼時候,她已然有了如此修為。她有的是時間,但阿拉坦那木其沒有。&ldo;王妃當真不去參加郡馬府的滿月酒?&rdo;放下手中把玩已久的茶杯,她抬眼,睨著仿若花一般綻放的美麗面龐,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