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拉坦那木其忍不住再次出聲,她才恍然驚夢般緩緩開口道:&ldo;我想白天的時候我已經同王爺說得很清楚了,怎麼?王爺沒同你說麼?&rdo;她挑高音調,這一句疑問拖著長長的尾音,勾得人心不住發顫。&ldo;王妃就看在那木其的面子上去一次吧,郡主得了個男孩,自是高興得很,咱們也不好得罪了郡主和郡馬爺,更不好讓王爺丟了臉面。&rdo;示意彌月&ldo;無妨&rdo;,她挑眉看著阿拉坦那木其,嘴角浮顯出不可琢磨的深邃笑容,語帶嘲諷,&ldo;當真是王爺讓你來做說客的?&rdo;突如其來的提問打亂了阿拉坦那木其的計劃,本應在寬廣糙原上飛馳的生命此刻被削去翅膀,綁縛雙足,她極盡所能地去適應牢籠,卻依舊是笨拙不堪,只能一咬牙,點頭稱&ldo;是。&rdo;&ldo;哦?這樣啊……&rdo;她微微頷首,依舊平靜淡然,&ldo;那麼,怕是要讓你失望了,這段時間身子不好,大夫說了,要少吹風,真是不能去了……&rdo;&ldo;那……王妃有什麼禮物要送麼?那木其幫您帶過去。&rdo;呵,不能把真人帶過去狠狠羞ru一番,所以要羞ru一下所贈禮品洩憤麼?還有又要藉機抓她什麼把柄?突然很想問為什麼,過了那麼久,博日娜還是嫉恨著她,聯合起孤獨無依的阿拉坦那木其裡應外合地一齊對付她,還有曾經派人下毒暗傷她的人,這一對對麻煩,彷彿永遠沒有盡頭。額頭一陣一陣抽痛,她皺眉撫上太陽穴,疼痛感卻沒有要消逝的跡象,看來,這當真不是個適合正常人類居住的地方。&ldo;不是吩咐岑管家去挑了麼?&rdo;&ldo;還是送些特別的禮物好,畢竟……畢竟王妃和郡馬爺是舊識。&rdo;&ldo;哦?舊識啊……博日娜同你說的?呵呵,那行啊,送字畫吧,也有才華橫溢的祝願。&rdo;說完懶懶起身,吩咐西潤準備好紙筆,許久沒有練字,但底子還是在的吧,也不至於讓人看不清內容。都是中學時爛熟於心的語句,筆劃勾勒只在須臾之間,揚揚灑灑全然是略帶拙劣的懷素狂糙,只讓該看懂的人看明白而已,她點點頭,微笑看向立在桌旁懵懂的阿拉坦那木其,慶幸於她的不識字。三日後的滿月酒,她是絕對不會去的,即使很想看看韓楚風的孩子,但一想到那孩子必然要面對的人生,便全是後怕。襲遠北伐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了。到那時,韓楚風要如何抉擇,他的家室,他的信仰。如果博日娜當眾拆開這幅字畫……她幾乎可以想象韓楚風和完顏煦緊張憤怒的樣子。但那又如何,反正她要走了,臨走前給完顏煦添些麻煩也不錯。&ldo;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鉅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ròu,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rdo;要玩,就要玩大的。逃亡這段日子六王爺異常忙碌,不僅要忙著準備出征巴爾虎,還要忙著處理老婆大人惹出的麻煩。那日酒筵,六王妃的詩作一鳴驚人,聽得懂的人一片譁然,聽不懂的人興沖沖地湊熱鬧,總之就是滿城風雨,直指六王妃的大逆不道。當完顏煦滿身狼狽地回府,她依舊叨唸著&ldo;嗯,哦,是嗎。&rdo;三字訣,末了只涼涼地撂下一句:&ldo;我也沒念過書,見著好看的就隨便抄了一首,具體啥意思我不清楚。&rdo;便輕飄飄地躲進房裡睡美容覺,留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完顏煦一人面對皇帝大臣的連環炮擊。彌月也擔心此番做得太過,無論如何那可是當眾宣揚自己的謀逆思想。嚥下鬆軟可口的玫瑰茯苓糕,她擺擺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ldo;就讓他去煩吧,也省的來打攪我,活該。&rdo;越混亂,越適合逃跑,不是麼?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暫時還沒有大事發生,但麻煩無比的小事正在進行中。&ldo;你我夫妻二人許久未曾坐在一起吃飯了。&rdo;眼前的男人神色柔和,彷彿已過花甲的老人,懷念著過往的美好時光,但顯然,此刻坐在飯桌另一旁的妻子並不配合,無論何時,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永遠只是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