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無言地仰頭望著他的一臉怒容,覺得這就是個紙老虎,除了會唬人,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效果。完顏煦又是一陣惱怒,兩道濃黑的眉毛相互糾結在眉心處,&ldo;說,說清楚了再走!你這對什麼都無所謂、隨便便的態度是該有人來治治了!&rdo;她撇撇嘴,好漢不吃眼前虧,異常認真地說道:&ldo;前朝詩人王晉卿曾道:&lso;老婆心急頻相勸。&rso;這一&lso;老婆&rso;是指主持家務的妻子,所以說,可以稱呼自己的妻子為&lso;老婆&rso;。明白了吧?可以走了麼,王爺?&rdo;&ldo;哼,想不到你也有為人婦的自覺了?看來本王調教得不錯!&rdo;他一挑眉,得意之情盡在眉間。&ldo;那是那是,王爺多厲害啊!可就是別讓這東西給不相識的人瞧了去,到時還那滿嘴胡沁的人還不知要亂說什麼呢!嘖嘖……怕人說王爺在我這受了什麼委屈就不好了……&rdo;莫寒抬手將他的領口攏高,遮住還在往外滲血的牙印,拍拍手,略過匍匐在地的小廝,乾淨利落地跳上馬車。馬車晃晃悠悠,不多時便到燕京皇宮。是北方建築的典型,組群方整規則,庭院較大,但尺度合宜,造型起伏不大,屋身低平,屋頂曲線平緩,多用磚瓦,多用木材,裝修比較簡單,開朗大度,不若汴梁的娟秀清麗,更不如汴梁皇宮細緻入微的雕琢,此處相較之下略顯粗陋,卻自有一番渾然天成的大氣,令人歎服。進了太后寢宮,莫寒無比安靜,低著頭不去看任何人,太后問一句她便答一句,恭順有禮,不復先前胡攪蠻纏的潑辣形象,太后倒是滿意,只是完顏煦一人呼呼咋咋大驚小怪,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ldo;煦兒任性,多年來一直不肯娶親,哀家這個做母后的也無法,此番能主動提出和親也著實嚇了我一跳,但看你溫婉賢淑哀家也就放心了,哀家也是一把年紀的人,只等著抱孫子了!&rdo;完顏煦不過二十出頭,但太后似乎已近花甲之年,歲月將足跡寫在面板的褶皺之中,她淡淡地笑著,語調平緩,卻並沒有在莫寒的身份上多做停留,她大概是愛極這個老來子了吧。她踏著蓮步上前,屈膝行禮道:&ldo;莫寒不才,自當謹遵太后旨意,不敢有絲毫怠慢。&rdo;&ldo;嗯,不錯。行了,哀家也乏了,你們先回去吧。&rdo;&ldo;你老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花麼?&rdo;莫寒摸摸臉頰,斜睨著一路盯著她看的人。&ldo;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麼能變得那麼快,對著母后是一副溫順的樣子,偏同我一起卻跟潑婦似的,好生奇怪!&rdo;她聳聳肩,得意道:&ldo;見人說人話,見鬼麼……就說鬼話咯!長相決定待遇!&rdo;&ldo;你!&rdo;完顏煦一把將莫寒拽回身前,兩人在路上便鬧騰了起來,&ldo;本王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說醜,你好大的膽子!&rdo;&ldo;可見你已被人欺騙了多少年啊!可憐的孩子!&rdo;她兩手一攤,懶懶地回答,&ldo;我勸你呢,還是回家撒……端盆水,仔細照照鏡子就知道了!&rdo;&ldo;如此說來,豈不是委屈你了?嗯?&rdo;他扣住莫寒的腰,惡狠狠地說道。被恐嚇得多了,她已然免疫,索性將全身重量都靠在他手臂上,享受地閉上眼。&ldo;本來就是,如果不是你逼著,你以為我喜歡來?我自願不遠萬里來這陪著天天吵架?我腦子有病啊我!&rdo;&ldo;澹臺莫寒,你別以為我當真不敢動你!&rdo;&ldo;那好,你就一刀了結了我吧,早死早超生,免得在這受苦,方正我的命數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見閻王了!&rdo;她兩眼一閉,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樣子。可是,完顏煦是個永遠抓不住重點的人。&ldo;你說什麼?什麼叫命數差不多了?睜眼,給我說清楚!&rdo;莫寒被他晃得受不了,不得已睜開眼,懶懶道:&ldo;我說你煩不煩哪……等等!腦袋偏過去點,哎,再過去點,閃開,別擋住我了!&rdo;&ldo;你在看什麼?&rdo;他回過頭,順著莫寒的目光看去,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大,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宮牆轉角處,心下一驚,攬過莫寒的身子別要離去。&ldo;有什麼好看的,以後看我就夠了,回去!&rdo;莫寒被推著往前走,仍不忘回頭捕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誰,究竟是誰,掩藏在記憶深處的傷疤被猛然揭開,卻不知是痛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