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心下一陣翻騰，似乎有一隻手在一下又一下揪著脆弱的心臟，臉色蒼白得可怕，汗水溢滿額頭，她不由得身手緊緊抓住胸口衣襟，疼得連呼吸都要停駐。澹臺莫寒的心疾，怎麼會在此刻復發。耳邊鬧哄哄的，不用想也是完顏煦在那大聲叫囂，她已然疼得彎下了腰，看著眼前無限放大的寫滿急躁的臉龐，記憶突然走回在家鄉的時刻，那是曾為了引起爸爸媽媽的注意，而故意裝病的年歲，那是怎樣幼稚而又幸福的光景，想著想著，一絲笑便浮上嘴角，卻把眼前焦躁難耐的男人嚇得陡然變色。徹底痛暈之前，她感到自己被騰空抱起，迷迷糊糊間有一雙堅實的臂膀支撐著她，多好，可以就此好好地睡上一覺。確切地說，她是被吵醒的。滿地都是瓷器的殘骸，但肇事者似乎還嫌不夠，拽著太醫的領子便要一拳下去。&ldo;打人幹嘛？&rdo;室內飄來一個聲音，挽救了命在旦夕的中年太醫。他鬆開手，快步走到c黃邊，小心翼翼地問道：&ldo;你醒了？&rdo;莫寒彎曲手肘，撐起身子想要起來，&ldo;廢話，你鬧那麼大動靜我能不醒嘛！還有，打人可不是個好習慣！你打了他我就能醒了嗎？如果你打了他我才能醒的話，那你才能打嘛！&rdo;&ldo;行了行了，怎麼一張嘴就嘮叨起來。&rdo;他將莫寒扶起，讓她整個身子靠在自己身上，&ldo;剛痛得都暈了，你就不能消停會兒？&rdo;&ldo;怎麼？很嚴重麼？&rdo;莫寒側仰著頭，視線正好落在他有著優美弧線的下巴上，有些心猿意馬。&ldo;還不快過來把脈！&rdo;完顏煦又是一聲吼，嚇得太醫從門口一溜小跑湊了過來。太醫搭脈後，沉思片刻方問道：&ldo;敢問王妃，此病是否又來已久？&rdo;還未適應&ldo;王妃&rdo;這個稱為，莫寒愣了半晌，才緩緩答道：&ldo;嗯，算是先天不足引起的心疾，但已有三四年未曾犯過，今日不知為何，突然一陣絞痛。&rdo;&ldo;怎麼，復發了麼？&rdo;雖然知道澹臺莫寒的命數，但這世界變數太多，她也不得不擔憂，自己能不能保證讓澹臺莫寒壽終正寢。太醫捋了捋鬍鬚，為難地開口道：&ldo;多半是因為王妃初到燕京，水土不服繼而引發了舊疾，微臣開幾副理氣養血的方子即可，但若要說到治本嘛……這多年舊疾，怕是難以全部治癒了……&rdo;&ldo;屁話！本王看你是活膩了，連個病都治不好，真是個十足的庸醫……&rdo;完顏煦又是一聲怒喝，把太醫嚇地連連求饒。&ldo;哎，哎，我說你能不能文明點，小聲點說話，耳朵都被你吼聾了！別盡瞎怪罪人，都說是舊疾，沒辦法治。&rdo;可憐的太醫默默擦去被六王爺嚇出的一額頭虛汗，又見他躲在一旁兀自生悶氣，頓覺解恨，再用崇敬地目光看一眼新王妃，便退出去開方子拿藥了。&ldo;王爺認識今天那人麼？我暈倒之前看見的。&rdo;&ldo;沒看清楚，你好好休息，別總想那麼多。本王可不想你跟在汴梁時似的，鬱郁沉沉，怪里怪氣，看得人難受！&rdo;他側身而起，將她安放在c黃上，笨拙地扯過棉被將莫寒整個蓋上，捂得嚴嚴實實。&ldo;是麼？&rdo;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無妨，既然能在宮裡走動，那麼早晚有一天會碰上的，她有這個耐性。&ldo;王爺，我沒事了……&rdo;&ldo;本王可以允許你叫我煦！&rdo;他雙手撐在莫寒兩側，嘴角勾起暖暖的微笑。&ldo;煦，還是會府裡吧。&rdo;&ldo;錯了，不是回府裡……&rdo;他低下頭，輕啄她的臉頰，墨色的眸子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輝，&ldo;是回家，回咱們的家！&rdo;說著掀開被子，把莫寒打橫抱在懷裡，大步流星往外走去。&ldo;哎……我沒事，我能走的！&rdo;&ldo;不行，萬一你又暈了我還得抱著你，不如現在就抱著，省的麻煩！&rdo;&ldo;好你個完顏煦，咒我暈倒是吧，看我不掐死你！&rdo;&ldo;胡鬧，再掐小心掉下去，摔死你！&rdo;……他說到&ldo;家&rdo;的時候，她幾乎就要感動得落下淚來，內心小小的萌動和長久的期盼，彷彿是即將枯萎的花，在生命最後的時刻，遇到上蒼悲憫的賜予，她卻不敢去觸碰那盡在咫尺的甘霖。他救不了她，既然是必然要枯萎的生命，早晚又有什麼不同。那不是她的家，汴梁皇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