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想救你，救所有人。&rdo;總想憑著微薄的知識和對歷史主線的瞭解去拯救想要守護的人，卻在執念中忘卻了自己原來只是一尊泥菩薩。誰也救不了誰。&ldo;所以，留下來。別逼我。好麼？&rdo;&ldo;阿九……&rdo;莫寒徹底掙脫了他的懷抱，退到牆角。初夏的夜裡，竟有一絲絲冷。&ldo;你是決心要助母后成事了？想做武三思還是想取帝位而代之？&rdo;長長的睫毛掩藏了眼底最深層的懼怕，身邊人一個一個地離開，一個人活著，僅僅只是單純地延續著生命。寬大的衣袖裡，藏著已然握得發白的拳頭。沈喬生面無表情地問，沒有一絲情感，&ldo;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站在太子一方？&rdo;其實他想問，為什麼，為什麼不選擇幫他，陪在他身邊，時時刻刻，分享，承受。可是驕傲如他，過往如斯，教人如何問得出口，又要教人如何回答？為什麼呢？像是陷入了學術的大空洞，沒有邊際地尋找，卻觸不到答案的稜角。因為要保護襲遠麼？因為血緣麼？因為要順從與死神訂立的合約？因為要保護遙遠時空的親人？還是因為她的自私，她知道歷史的主線，並且樂此不疲地追尋著，她害怕變化，害怕死亡，她自私而又懦弱地為自己選擇了一條順從的路。只要乖乖地順服，一切平安。她口口聲聲要每一個人都平安，卻不願去尋一個令人人幸福的結局。只是用他人的換她自己的，殘忍卻理所當然。存在便是必然。嘲笑古人根深蒂固的奴性，其實她便是命運最順服的奴隸。見莫寒抿唇不語，沈喬生繼而追問道：&ldo;太子允諾了你什麼？阿九你究竟要什麼？&rdo;&ldo;呵呵……&rdo;莫寒倏然抬頭，對上沈喬生透露著急躁的眸子。&ldo;我什麼都不要，卻又什麼都想要。我不是太平公主，不會走她的路，看著兄長一個個罹難，更不會嫁武承嗣！&rdo;&ldo;好，好，實在是好極了。阿九你果真是長大了，懂得往人的痛處刺。何處是最痛，就往何處下刀子。你何不真真當胸一劍呢？如此倒還痛快些免了那些日日夜夜的折磨，我恨身不由己，更恨有口不能言。我要如何說，你才能……&rdo;&ldo;表哥，咱們私奔吧！&rdo;她忽然笑嘻嘻地說道，昏暗的燭光下，她的影與從前搖著扇子言笑晏晏地穿梭在汴梁城大街小巷的狡黠小女子隱約著重疊，似今夜綻放的一朵曇花，在賞花人心中種下深深的蠱，蔓延進生命的細枝末節。&ldo;這個時節正是蘇州茉莉大開，盛夏天，漫山遍野一片雪白，二八年華的姑娘們，青絲襯著瑩瑩若雪的茉莉花兒，還有漫天的花香，嗯……你能聞到麼？好香好甜的味道。&rdo;莫寒閉著眼睛，嘴角浮起甜甜的笑，彷彿真有一絲絲茉莉香縈繞在殿內。&ldo;你不會的。&rdo;她緩緩睜開眼，並不看沈喬生，雙目像是沒了焦距，自顧自的說著，&ldo;你不會，我也不會。原來大家都只是一群懦夫。&rdo;&ldo;咚‐‐&rdo;子時更響，太監尖利的嗓子冒出刺耳的句子。&ldo;子時，夜深，安睡。&rdo;今夜更聲不同啊。沈喬生被這更聲驚醒，他看一眼仍舊沉醉在蘇杭茉莉香裡的莫寒，轉身欲走。&ldo;方才打更的太監是在說，子時，夜深，沈府上下安置，並無異動。&rdo;像是被釘在了門口，沈喬生再沒能向外邁出一步。他回頭，靜靜地等著下文。莫寒並不看他，只徑直走到門邊，對門外空曠的花園揮了揮手，又將開了一半的木門合上，坐回桌邊。&ldo;只要你今夜留下來，不去見母后，更不去見柳錫洀和陳詮，便可保沈府上下一眾平安。&rdo;見沈喬生伸手開門，似乎對她的威脅不屑一顧。莫寒從袖中掏出一塊素色錦帕，悠悠然展開，偷偷用餘光觀察著站在門邊的沈喬生。&ldo;想來沈府還真是富麗堂皇，這佈置格局處處透露著貴氣，也不愧是世家大族了。&rdo;&ldo;你竟有沈府佈局？&rdo;沈喬生欺近了，瞪著莫寒斥問道。&ldo;何止呢？&rdo;她為自己倒一杯酒，細細品了起來。&ldo;沈府上下有多少人，幾間房，還有……每間房裡都住著什麼人，每天都吃些什麼，用些什麼，事無鉅細統統都有人記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