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道,“你們家王爺,嘖,我早說過,那位萬小姐,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呢!現下你怎麼想呢小魚,現在空了兩個位置,”說著眼波一挑,帶了些輕蔑,“過兩年升個側妃做做?”“娘娘說笑了,”子鈺仍從容地,“奴婢一個小小宮婢出身,不敢想多,只是能出入王爺內書房的,也只有我呢!”貴妃眉間一動,抬起頭,對面的子鈺,坐得端正,她面上早褪去了少女時的模樣,那時候,即使是消瘦,也是帶著些青澀的圓潤的,現在,卻有了幾分的金石般的線條了。不由想到十年前的自己,貴妃忙止住了恍惚,也抬高了下巴,“你想說什麼?”子鈺一笑,略緩了些兩人之間稍顯緊繃的氣氛,緩緩道,“奴婢能有今天,全是託的娘娘的福,十年前,若不是娘娘給我指了個明路,說不定,現在已成了白骨一捧了。”頓了一下,看著貴妃的眼睛,繼續道,“我只是在想,能否再與娘娘合作一次呢?”貴妃嘴角頗帶了幾分興味,“你真能不顧了你家王爺幫我?過去這一年,你並未帶回甚有價值的訊息來,我幾乎都要以為,”也頓了一下,“你是要與我虛與委蛇了呢!”她這話似輕還重,子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對,“那些個家國大事,奴婢一個女子,不懂,也不想懂。話說回來,豈是人人都能如娘娘般,幫皇上、朝廷分憂的?我只知道,您是一心為了皇上和朝廷,王爺亦是如此。如果可以讓彼此之間少些誤會,又何樂而不為呢?再說了,以往有鄭娘娘在,我自然不敢多想,但現下是她萬錚錚,不瞞娘娘,我還真有些不大服氣呢!”這還是自二人相識一來,子鈺第一次在貴妃面前說這麼多的話,貴妃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聽完,頷首讚道,“一兩年未見,你果真進益了,好!哪有女人不想做那正室的,以往有鄭氏在,難得你仁義,不起那等忤逆的心,現在麼,你放心,有本宮在,定不讓你輸了那位萬小姐去。”待子鈺走後,宋姑姑自然上來探問,貴妃說了,面對宋姑姑的疑心,貴妃眼色深沉,“不管她說的多少真,多少假,但有一點我信,她著實是想做那正妃的,不為她,單為她那兒子,她也必須得!有了這個,一切都好辦了!”子鈺去了萬錦宮這事,立馬就有人報告了錚錚,錚錚思量了幾許,吩咐來人,“那院子裡的動靜,從今往後你給我盯緊了,莫不能讓她做出任何有礙王爺和這王府的事情!”春雷動天禧二十八年春。青廷出了宮,匆匆趕回寧王府。來到後院書房,淳于郭、邱丹、馬振,還有一兩個個新收的心腹近臣都已到了,見他來了,忙都站起迎接。青廷略點了點頭,上了主位,“坐吧。”他剛過不惑,聲氣、做派,越發沉穩,舉手投足,莫不透著威嚴,莫說馬振等外臣,便是邱丹,也不敢如往時般,動輒就以哥相稱,而是恭恭敬敬,也改叫王爺了。“王爺,”先開口的正是邱丹,打量了一番青廷的神色,有些陰沉,便小心著猜度,“是不是皇上……”青廷皺起眉頭,“皇上昨晚突發高熱,今早聽邱得意說,卻是,咳血了。”“啊?”幾個人聽了這話,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麼,面面相覷。半晌,還是淳于郭先開口,“貴妃那邊,可否得知?”“肯定瞞不了她!”青廷略一揮手,環顧眾人,鄭重道,“今日將你們幾位尋來,正是要與諸位商議。如今皇上病重,徐妃干政擅權,徐常久駐北疆,有意拖延戰事,而太子闇弱,首輔宋寶金、太傅郝勝亮都與徐家黨同,完全不能轄制——各位,這不僅是關係到你我官位、王位之事,更是關係到國家之根本的大事!有什麼見解,都放開了說,本王不怪。”原來,天禧二十五年初冬,和帝已探到北戎內部對戰事也持異議,當時與寧、輝兩位親王,以及兵部尚書等人商議,或是個以外交手段化解戰事的機會,但不料機密外洩,徐貴妃不知怎的,也打探到了北戎的動向,徐常一番動作,又引發了邊境的幾場不大不小的騷亂和戰事,令和帝等原先計劃的外交途徑,不得再行。和帝大怒之餘,冬日裡痰症發作,重病了一場,從此身體便有些每況愈下,雖明知了貴妃、徐常的動作,但為大事計,也只得使力維穩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