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彼花一樣的人兒,他但得手也就這樣了,真真兒男人心難得難測也。話說靈眉,這幾日著實苦惱。時時想起貞良,又愧又慌,一時想,姐姐對我恩重,我卻與他夫君這個樣兒,怎還有臉見她?但這樣一直躲藏,又能瞞到幾時?一時又想,姐姐為人賢良,那人本身又是個下流胚子,有我與她作伴,莫不會她也願意的。一時又嘆自己命苦。這樣停停想想,茶飯不思的,雖說心疼病快一月了再沒犯過,但新愁一過,又翻舊愁,是以終日懨懨煩煩。這一日初十三,周奉卻家來了,回來便命剪雲剪月兩個收拾行囊,靈眉不消煩問她,但見將自己的衣物也收拾了,忍不住詢問,“要做什麼?要去哪裡?”周奉鳳眼睨著她,平平道,“官府要發還土地財產,我帶妹妹前去登記。”28重逢 葉靈眉很沒有料到是這樣,因一向裡從未聽他提過,是以有些遲疑,周奉見狀淡笑道,“怎麼不動,難道怕我私販了你不成。”靈眉聽他那混話,著實氣惱,真不知他近來緣何如此無賴,句句唐突,不想與他再分辯,當下忍忍淚,略收拾收拾,彆彆扭扭的隨他上路。快馬兼程,當晚便到了平江。周成早定好一間客棧,靈眉一路馬車,被晃得渾身痠疼,這邊上剛安頓好,周奉進來,咳一聲,剪雲剪月忙停下手中活計,皆垂手站過去。周奉掃一眼她二人,吩咐了幾句常話,末了道,“到了這裡,還照原先喚作夫人,且記清醒了!”靈眉聽事及自己,忙要問,那周奉已吩咐她二人下去,靈眉唰的起身,面有慍色,本不想理會他,但實憋忍不住,遂冷冷道,“雖說都是你的下人,如今你們忒也不把我放在眼裡,搞的什麼名堂,不如掰開了說!你若厭了膩了,便把我棄去,橫豎有我待的地方,左不過絞了頭髮,在哪裡不是一世!偷偷摸摸的,好沒意思!”一眼瞥見那廝只瞅著她,並不做聲,嗓子也哽了,“你們也別太欺負人了!”周奉往那兒一坐,翹起腿,好像很欣賞她強忍眼淚的模樣兒似的,半晌才慢慢道,“這不正要與你說,著急什麼。起先,妹妹先嫁的杜二公子,現官府發還土地,若稱你已再嫁了我,如何再去登領?再者,也並未滿三年滿孝,聲名也不好聽。故我為妹妹著想,只稱你是我夫人的結義妹妹,剛從濟州趕來,依託我這個結義姊夫領取財產。這樣說,你道何如?”說罷笑笑的看著她,“妹妹動輒便往壞裡想我,何曾把我當自家人。”一面說一面起身,讓她早些安置,便自出去了。靈眉不料竟等到他一篇人話,正經經冷冰冰的,想想自己方才言語,倒有些賭氣的樣兒,不禁有些羞懊,想,他如今倒扮起正經,我卻嫌親暱了,再想到發還家產,這麼大個事,可恨連個商量的人都無有,全還得依託他,越想越無味。正胡思亂想,那廝又折回來,“還有一事方忘告訴於你,”略略一住,“杜家除作你,還有一人也前來登記,”靈眉狐疑,支起耳朵,果聽他仍平平續道,“便是你前夫的伯兄杜景陽。”靈眉聽到那三個字,腦子裡哄哄亂亂一片,待醒過來,他不知何時已出去了,自己手心裡攥著的紗帕子,潮潮的全是汗。事隔二年,杜柏言長得什麼樣子,靈眉也不大記得了,然而景陽,景陽,靈眉嘆口氣,手指從妝臺上一溜兒銀簪翠玉上掠過。心思繁重,又久未孝妝,是以出來的略晚了些。出得門,這客棧三層雅間全被周成包下,廳堂上,周奉已立在那,這邊看過,小嬌人一襲梨花白銀葉兒水波裙,使綠綢裹住腰肢,系一件白雀羽紗,頭上略略插了幾隻銀簪,素白白一身,更顯得形態嬌弱。周奉本愛她嬌,但此刻她愈嬌,他愈惱,心道,不愧為見那姦夫,這般費神打扮,做出那種姿態樣兒,可惱使的還都是我的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