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話裡就帶了些挑撥,“是不是對老大您,也不夠恭敬啊?”“你們少放屁!”賀延山是見過世面的,況沒有大的利益衝突,能被他們三言兩語的給矇蔽了,笑罵道,“就衝著他老子,你們也要放尊重些,更別提他還是天子的伴讀,我問你們,你們有誰見過聖上的一片衣角?”朝著長安城的方向拱了拱手,“誰再為難沈二郎,就是跟我賀延山過不去,聽見了嗎?”眾人被震住了,半晌,那個老副將才低低地道,“我還是十五年前跟著吳都督面聖過一次,先皇帝太宗聖人離我只有三排人的距離,嘖嘖……”“那要是拍了你的肩膀,你還不得到現在都不洗澡?”另一人打趣道,氣氛方重新活絡起來。從主將營帳中出來,沈驥獨自一人來到營寨附近的山上。沒有讓親兵和周成跟著,只有火龍馬陪著他。從接到那封報喪的信到現在,已經又過去十天。十天,宋毅攻下了大理的都城,他卻沒有再等到下一封信——一封來自她的書信。他臨走之前安排了與她專門的飛鴿傳書,只要她想,完全可以透過它向他報一聲平安。盛初初沒有死,他知道,她不是青璃,不會這麼輕易地就向命運妥協投降,無論是母親、或是皇帝,還有他自己。想到這裡,沈驥的心臟深處,不禁沉沉的一痛。火龍馬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輕輕昂了昂頭,忽然,山下營地那裡亮起一道青煙,那是召喚將士回營的訊號——難道軍情有了變化?沈驥皺緊濃眉,調轉馬頭,飛一般向營地趕去。盛初初一行人的速度不算快,主要是冬天,天短,又多是女眷,只有一輛馬車,所以她聽從了毛皂的建議,寧願慢一點,保證穩妥。十餘天下來,行程大概走了三分之一,因為毛皂的保鏢護路經驗,還有邱漢生每天都是先行安排住店,這一路的行程雖然艱苦,倒也順利。只有漠漠,被初初剪短了頭髮,她大概實在是不習慣,每天都拿個頭巾把頭包的嚴嚴實實的,有人好奇看時,那雙黑黑的眼睛裡就浮上委屈的淚意。打尖住店,她們時常也能聽見其他客人議論戰事,都充滿著樂觀的情緒,談到皇帝時,初初聽他們形容的那些個言辭,彷彿他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頭子——沒辦法,皇帝最尊,人們在表達敬意和敬仰時往往又喜歡誇張。弘德帝即位六年,幾年前百姓在談論時還會稱他為“小聖人”,那時候的聖人專指太宗,最近一二年,多已把小字去掉,直接稱呼為聖人了。他是一個好皇帝,初初心裡頭有一些悵然,這時候門推開了,李醫娘進來,她問,“等一會讓漠漠給我煮一碗當歸紅棗吧。”“怎麼了,要來月事了?”李醫娘問,“光喝那個有什麼用,用我的方子吧。”“還沒有,我先喝著,肚子漲漲的,像是快要來了,”初初搖頭,又道,“你那個藥太貴了,省著點用吧。”“你這一次好像晚了,”李醫娘道。“是。”“把手給我。”李醫娘道,初初突然有些不安,原本沒往這上面想的,但此時心裡面忽然“突”的一下子,她本就有月經不調的毛病,被李醫娘調養之後規律了許多,這一次行車趕路的,晚了應該也是正常吧。遲疑著伸出手,李醫娘兩指輕輕搭到脈上,過一會,抬起頭,初初覺得她的表情很奇怪,“怎麼了,我肚子脹,應該是快……”“初初啊,你有了身孕了。”對方打斷她,輕輕道。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初初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問,“大概多少天?”“看脈象,有一個月多了。”“確定嗎?”李醫娘點頭。初初低吟一聲,用手捂住半邊兒臉。李醫娘道,“是皇……”然後停下,看看左右,生怕漠漠突然就闖進來。初初還是捂著臉,半晌細細地道,“那一次分明喝過了湯藥啊!”被賜婚的當天,皇帝發怒,然後有了那荒唐的畫頁,她本以為那已經是夠荒唐的了,沒想到更讓人措不及防的還在這後面。手不禁輕放到小腹那裡,不真實的感覺,初初突然覺得五味交雜,看向李醫娘,對方的眼裡充滿關切,她輕輕問道,“你說等孩子出來,是要叫你姨母呢,還是姨姥姥?”李醫娘噗嗤一聲笑了,初初也抿起嘴兒,兩隻手一起交握在腹部,護住它。作者有話要說:本卷完 臨危(新)————————————沈二郎臨危受命,盛初初執入朱提—————————————忽林麾下大將、刀貴妃的弟弟刀得勝率五千人大軍翻過高黎貢山,繞道永昌府(注:現雲南省保山市),到達大理國治下的威楚府(注:現雲南省楚雄市),就在宋毅大軍攻破大理都城羊苴咩城的第二天,一路潛伏而來的大理軍隊突然出現在大周軍營十里之外,夜襲,宋毅擺在後方備援的五千人守軍全軍覆沒。這一戰,大理以五千對五千,潛行加上突襲,刀得勝損失了不到一千人,大周卻是一整個建制的軍營全軍覆沒,大將霍三烈被殺,只有三十幾個人逃出,可說是完敗。更有,對大理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