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被一口水嗆的,鼻涕都出來了,出門在外,又不是財主,自然沒有絲帕來擦的,只有布帕子或那種茅草做的紙,揉兩下鼻頭就紅了,李醫娘不禁嘲笑,“哎呀你的臉,可成了花貓了!”突的拉住她的手,壓低聲道,“哎,快別揉了,鼻頭要掉了。”初初被嗆的聲音也甕甕的,白她一眼,“你這東西弄的,真不結實。”丫頭漠漠端著大水盆子走過去,李醫娘奇怪,“這丫頭怎麼了,像是誰欠她幾吊子錢似的。”初初道,“怕是嫌咱們多了一個人。”“咦,怎麼會?”初初一努嘴,“不信你跟著她。”李醫娘真的跟上去,果然那丫頭走到水井邊,舀了水,一邊刷衣服一邊碎碎叨叨地自言自語道,“說好了就三個人的,又多了一個,洗涮漿補,什麼都得俺!同樣是三兩銀子的身價,小紅能去富貴人家當差,俺又得跑遠路,又這麼累,哎,俺真是命苦!”李醫娘又好氣又好笑,回來學給初初聽,笑道,“這丫頭看著憨實,誰知到也有個刁心思,你怎麼就猜到的?”初初道,“你忘了,我也是當過奴婢的,雖說是在宮裡,那不也是個伺候人的活?漠漠還是個憨實的,不然哪會都放在臉上。”李醫娘想想以前她在宮裡的樣子,笑道,“你定是那不露聲色實際上卻刁極了的。”初初一笑,“刁有刁的好,有城府、沉得住氣,而且多半涵養夠佳,你說是不是?”邱漢生要了兩個房間,初初、李醫娘和漠漠主僕三人一間,他自己和毛皂一間。毛皂去餵馬回屋,梟鷹跟著他一起,路上梟鷹自己捕了兩隻野鳥,並不用餵食,它蹲站在毛皂的肩上,看著邱漢生的淡金色的眼睛充滿機警。說來也奇怪,梟鷹幾乎在見到毛皂穿越了寫了《農政全書》的徐光啟,一個是大詩人白居易,其他都不是穿越人。至於引用的一些詩詞、名言,都請不要追的太細緻。沒寫過穿越,也沒寫過重生,本篇沒有這兩個元素,都是古人。 珠玉(新)————————————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房門開啟,梟鷹第一個衝著飛出來,站到初初的肩頭上,初初看著他晶亮的眼睛——一幅興致勃勃,似乎還帶著嘲笑?好像剛剛看了一場熱鬧,不禁看向二人,“你們在做什麼?”“沒有。”毛皂和邱漢生異口同聲,然後互相看了一眼,毛皂冷峻的臉沒有什麼表情,“吃飯去吧。”快入冬了,天黑的早,第二日還要起早趕路,主僕幾個人早早地上了床。漠漠可能是真累了,一沾枕頭就響起了鼾聲。她們是一張通鋪,漠漠和初初在兩邊,李醫娘在中間。初初聽著漠漠悠長均勻的呼吸聲,不禁有些羨慕她心無旁騖,很快就可以睡的香甜。到了晚上,一切都靜下來的時候,怎麼可能沒有感想。長安城,大元宮,初初回想自己這過去的十六年,酸甜苦辣,既有最深的痛苦,也見過無上的榮華,別人一世可能都沒有機會經歷的事,自己都經歷過了,當沒有什麼遺憾。只是對一個人,她想到短短三天兩個人的相處,她曾經承諾過會等他回來,怕是——註定要負他了。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李醫娘問,“你睡不著?”“唔。”“想什麼呢?”“想……”前線的戰事怎麼樣了?他,已經到了最前線了吧。雖然相處時日不多,但她能體會到他作為一個軍人對戰場和勝利的渴望,如果不是自己,或許現在宋毅的勝利本應是他的——驀的腰側那裡一痛,初初不禁小聲驚叫一聲,“哎喲。”李醫娘奇,“你哎喲什麼?”初初道,“有蟲子!”兩個人忙掌燈起來檢視,客棧設施簡陋,只有一盞小油燈,點起來仍是黑乎乎的,李醫娘趴到近處一看,紅紅的一個小包,皺眉,“是跳蚤。”這種小客棧裡有跳蚤並不稀奇,只是兩個人之前都沒有往這上面想。初初在冷宮裡待過,對這東西不陌生,“恐怕還有蝨子。”彎腰在漠漠頭髮上一通撥拉尋找,果然就發現一隻,用手捻著捉出來,熟練地掐死,李醫娘險惡地撇嘴,“噫!”漠漠仍張著嘴在那裡睡的一動不動。初初問,“這丫頭以前家在鄉下,怕是本就帶著。咱們的衣服都包好了嗎?”李醫娘說道,“除了咱們身上這幾件,其他的都沒開啟。這一路上的,防不勝防,只能多做些預防功夫。”初初看著漠漠道,“先把她身上的除乾淨。”可憐漠漠正睡的香甜,突然就被搖醒,“怎麼咧?”她揉著通紅的眼睛。“快穿上衣服,去找毛師傅他們,問店夥要大桶和熱水。”“夫人要洗澡?”娘說的一點都沒錯啊,給人家做奴婢,果然就是苦啊,一天干了這麼多活,洗涮提拿的都是她,睡覺也不能安穩,要忍,要忍!主人不是爹孃,雖然在家偶爾會捱打,但過後還是有飯吃,如果惹惱了主人,再被賣掉或者乾脆把她殺了,嗚嗚嗚,狠心的爹……“不是我洗,是你洗。”“額,嘎?”黑黢黢的小婢女,呆呆地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