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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道:“心中的門,推不開。”羋月道:“是你不願意推開吧。”黃歇道:“是我們中間隔著太多的事情。”羋月道:“是你的心中擱著太多不必要、與你無關的事。把這些放下,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問題。”黃歇道:“怎麼會無關呢?我的根在楚國,若是拔了我的根,種到別的地方去,那便不是我了。便如夫子在《橘頌》裡說的一樣,就算是南方的橘子到了北方,也會變了味道。”羋月道:“是啊,物尚如此,何況於人。”黃歇道:“你變了嗎?”羋月道:“我,我自然是變了。”黃歇道:“變得多疑,變得不能信任別人了,對嗎?”羋月忽然惱了,轉身欲走,黃歇連忙拉住她:“你別生氣。”羋月看著黃歇:“你這算什麼,你指責我多疑,指責我不信任你嗎?那我問你,你向我隱瞞了什麼?”黃歇一怔,苦笑:“你看出來了。”羋月道:“你若不知道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猜到我的心事。”兩人又沉默了。山間遠遠地傳來兩聲杜鵑鳥的嗚叫。羋月打破沉默:“子歇,這是什麼鳥在叫?”黃歇道:“我當日經由巴蜀,也聽到這種鳥的叫聲,不過那是春天的時候。蜀人說,這是他們蜀國很久以前的一個王,叫杜宇。他死後就化為這種鳥,每年春天到處可以聽到他的叫聲,意思是:“不歸。不歸。”羋月問:“不歸?這是什麼意恩?”黃歇道:“人說杜宇外出不歸而亡,所以死後一直在問:‘不歸?不歸?’他為何不歸,是真不歸,還是假不歸,是歸不得,還是有怨不想歸?”羋月聽得出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才開口:“我也一直在想念著楚國的山山水水,想著我們楚國為什麼每次的強盛都不能持久,為什麼雖然統治了這麼多年仍然有此起彼伏的部落反抗,想著只要楚國多打幾次勝仗就有權臣作亂,想著楚國土地肥沃,比北方有多一倍的耕作期,為什麼百姓仍然困苦,為什麼每次都要被北方的國家攻打,只能被動防衛……”黃歇怔怔地看著羋月,他沒有想到,她竟是想過這些的,他有些激動又有些茫然若失:“皎皎,你變了。”羋月道:“變得怎麼樣了?”黃歇道:“你變得讓我陌生,讓我害怕。”羋月—攤手,無奈道:“那我能怎麼辦呢,難道我能變回來嗎?”黃歇輕嘆:“是,變不回來了,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羋月道:“我曾經深恨在楚宮的那段日子,只覺得度日如年,一心想要逃離。可如今回想起來,我一生中最快樂最無憂的日子,也是在那兒度過的。那就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光。子歇哥哥,我真希望我們可以永遠活在那段時光裡……”黃歇感慨萬分:“是啊,如果能夠回去多好。”羋月道:“不歸?不歸否?不如歸去?不能歸去?這鳥叫了幾百年了,可是,杜宇叫得再悽婉,他也是一個失敗的君王。我寧願一個人立在這山巔,也不會變成一隻無枝可棲的笨鳥。”黃歇看著羋月,一時竟無言以對。許久,天色漸暗,兩人在這山巔站了許久,說了許多的話,可是兩顆本來已經漸近的心,卻又不知不覺地遠了。黃歇回到驛館,滿心悵惘。秋夜的庭院,草叢中有蟲嗚之聲。黃歇所住的居間,燭光自紗窗透出。黃歇撫琴的身影投在紗窗上,激昂的琴聲迴響在庭院中。太子橫推窗,望著黃歇的身影,聽著那琴聲,竟是不敢出門,只在房中不斷來回踱步,心中惶恐不安。次日清晨起來,竟是已經太陽高升了。侍從匆忙跑進來,報道:“太子,不好了,義、義渠君來了!”太子橫怔了一怔,還未回過神來,問道:“義渠君,什麼義渠君?”那侍從急了,在他耳邊低聲將義渠王與秦太后的關係說了,又道:“那戎狄蠻夷之人,不識禮數.他必是聽說了公子歇與秦太后之事,所以打上門來了。”太子橫驚得目瞪口呆:“這這這……當真豈有此理,當真是蠻夷之人,這種事他也做得出來。”那侍從催道:“太子,速作決斷,那蠻夷之人不講理,此事還須太子出面去擋他—擋,否則的話,豈不教公子歇跟著他一起丟臉?況且他手下眾多,一旦失控,只怕太子也要受池魚之殃。”太子橫急出一頭冷汗,慌忙就要出去,卻已經遲了。卻是義渠王在與獫狁征戰的時候,聽說黃歇到了咸陽,與太后要重敘舊情之事,當下丟下戰場給虎威,自己率著一隊親兵疾馳回了咸陽,也不去旁的地方,第一時間便直奔黃歇所住的驛館,揪住驛丞便問:“黃歇在哪兒?”驛丞支支吾吾地只敢指了指後院,義渠王當即走到後院去,卻見院中無人,房間又都閉著,不曉得哪間才是黃歇的,當下便站在院中大喝一聲道:“黃歇,你給我出來!”卻聽得一聲嘆息,但見黃歌一身白衣,手執玉簫.撇開簾子走出來,慢慢步下臺階,微一拱手道:“義渠君。”庭院的紅葉飛落在他的衣襟上,慢慢落下,更顯得他恍如玉樹臨風。義渠王看著黃歇.更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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