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陰氏家族內外活動,趕在鄧綏進宮之前讓劉肇先封其為皇后了。這對於鄧綏及鄧氏家族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鄧綏的美貌,尤在陰氏之上,後漢書中說她入宮之時“姿顏姝麗,絕異於眾,左右皆驚”,立刻把陰氏壓了下去。而且鄧綏從小早慧,據說她六歲就讀史書,十二歲精通《詩經》《論語》,喜歡看典籍,專愛和兄長們進行學術辯論,對於針織女紅等女孩子們應該學會的事卻一點也不感興趣,惹得她母親發牢騷說:“你想做女博士嗎?”13她的父親鄧訓也從來不把她當成女兒看待,還喜歡和她一起商議事務。因此,雖然晚了陰氏三年入宮,但是鄧綏卻仍然有著極為強烈的自信,自己是勝於陰氏的,就在鄧綏入宮之前,甚至在鄧氏家族中已經有了關於鄧綏的一些奇怪傳聞。那是鄧綏才華養成的自信心,鄧綏做著一國之母的美夢,躊躇滿志地即將入宮,卻在這個時候因為父喪守孝三年,三年期滿,等她再次準備入宮時,皇后之位已經屬於陰氏了。第一仗,她連照面都還沒打,就已經輸了。鄧綏進宮後,很快就得到劉肇的寵愛。鄧綏身材高挑、舉止溫柔,和嬌小而潑辣的陰後恰如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皇帝喜新不厭舊,左擁右抱甚是快樂。但鄧綏的煩惱也從此而來。陰後獨寵三年,脾氣已經隨著地位一起上升,忽然橫地來了個第三者,分走一半的愛情,如何能夠不氣。後宮的美女們一來是多了競爭對手,二來是有皇后撐腰,也一齊排擠她。可憐鄧綏從小到大人見人誇,怎麼忽然間站不是、坐不是,總之左右不是人,在皇宮中處境艱難。雖然身為劉肇的新寵,可以向皇帝哭訴,卻還未到劉肇不管啥事都完全袒護她到底的程度。鄧綏畢竟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初離家園,就遇上這種職場欺負新人的環境,真是難以適應,痛苦不堪。又苦於無法言表,尚需咽淚裝歡。正是在這個時候,她遇上了班昭。這時候的班昭五十來歲了,鄧綏的年紀正和她的女兒差不多大,但是溫柔好學,遠勝於她兩個任性的女兒。班老師在後宮教學,大部分妃嬪,包括陰後在內,基本上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唯有鄧綏能夠和她進行深入的溝通和交流。若不是身份有別,班昭險些要嘆一聲:“你簡直比我的女兒更像是我的女兒啊!”兩人的感情,很快就溝通到可以交心的程度,班昭知道了鄧綏的處境。當時紙張尚未發明,人們讀書還要靠竹簡,一本書可以堆上一間房子。當時,在宮中找一個能夠看上一兩本書的人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能夠得班昭這樣一個精通中華宮庭爭鬥的史學家相助,對於鄧綏來說,猶如在莽莽荒野中,找到了指路人。當然,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班昭同樣也給陰後上過課,可是兩人擦肩而過,毫無緣分。班昭對於鄧綏的煩惱並沒有給具體的指點,只是意味深長地把劉肇請她入宮教學的目的和《女誡》這本書給鄧綏看。東漢鄧綏以退為進(3)書,人人會讀,有人背死書而有人讀活書。如果有人憑一本《易經》可以練成武功高手,那麼鄧綏也自然可以將《女誡》解讀成“後宮生存攻略”。當鄧綏知道劉肇曾經在看到《女誡》時感嘆:“如果我的後宮人人都是遵守《女誡》的人那該多好!”那麼沒關係,符合劉肇審美標準的新一代《女誡》標兵很快將出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