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白天那個目光,看樣子師傅也不是杞人憂天,或者說,徐立已經猜忌了。 “你已經暗中解除了他在帝都的勢力,他現在所有的,不過是五六千精兵,他能做什麼?”我不甚在意地搖搖頭。 他也像早預料到我的反應,輕嘆了一口氣,微笑道:“徐立這人性子直烈,魚死網破之事也未嘗做不出來,現在非常時刻,還是低調行事為好。”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連聲道:“明白明白……”他說的自然都是道理,只是我不怎麼愛聽,抬頭接觸到他的目光——雖是微笑著,卻讓人莫名覺得傷感,我們裡面一桌人熱熱鬧鬧,反襯得他一人倍感淒涼。 “師傅……”我撓了撓頭,支吾道,“要不,你進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飯?” 也是意料之中,他搖頭道:“不了,墨惟有事找我,我……先告退了。”說畢,稍一躬身,後退三步便要轉身。 “師傅!”我忍得難受,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吼他,“你忍成習慣了是不是?想見我,便來,站在外面等我算什麼?若我始終沒有察覺,你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我承認自己是想利用你的愧疚對你為所欲為,可是你一副逆來順受的委屈模樣實在讓我窩火!”我暗地裡咬牙切齒,惡狠狠道:“你給我進來!”他怔愕看我,沒有防備便被我拖進了營帳,另外三人各自低頭吃飯,不過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來一副碗筷了…… 我把師傅按在我身邊坐下,冷冷道:“吃飯!” 桌子是有點小,不像李府的圓桌那麼大,擺上十七八道菜仍綽綽有餘,不過有四個男人陪著我,所謂秀色可餐,就著這四張臉我就能多吃四碗飯! “吃飯吃飯,看我幹什麼,我沒你們好吃!”我敲敲師傅的碗,喊他回魂。 他皺了下眉頭,下意識地喝止了我。“玉兒,飯碗不能敲。” 這聲“玉兒”,聽得我心肝都顫了,多久沒聽到了啊,應是現下氣氛正好,讓他忘記了部分不愉快的事,彷彿回到了李府吧。 我笑眯眯回視他臉上稍縱即逝的尷尬。“曉得了,乞丐才敲飯碗的嘛,跟著師傅有肉吃,不當乞兒。” 早年沒遇見師傅,我鞋兒破,帽兒破,碗兒破,衣衫襤褸滿江湖唱著蓮花落,敲碗吆喝賣藝不賣身,請好心大爺賞口飯吃……積習難改,跟著師傅後時不時地犯職業病,花了好長時間才糾正過來。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一點都沒忘,記憶果然是好…… 我搖頭晃腦暗自嘆息著,用鼻音哼著“蓮花落”的調子,唐思好奇問道:“你唱什麼?” “丐幫譜曲,李瑩玉填詞,蓮花落姐妹篇——菊花殘!”我咧嘴一笑,“喬羽也會唱哦!” 唐思斜睨喬羽,涼涼問道:“她教你的?” 我替喬羽回答。“我小時候哼了一遍他就記住了,自學成才啊。唐思你要學嗎,老爺我……我可以教你哦!”我挑挑眉,露出看上去很純潔很無辜的笑臉,心裡醞釀著淫詞豔曲…… 不愧是跟我呆久了的人,唐思立刻就回答:“不用!”上下打量我兩眼,“也只有喬羽那傻子才會被你這瘋子忽悠。” 喬羽臉上表情線條一繃,周圍氣壓陡降。 我心中警鐘大作,立刻左右張望——還好,沒有古董花瓶!鬆了口氣,我安撫兩人道:“三兒你不用吃醋,不然我編首新的情歌送給你?” “老子才沒有吃醋!”唐思眼裡冒了簇小火苗,“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吃醋了!吃飯不許說話,都給老子閉嘴!” 喬羽皺眉道:“你最吵,安靜點。” 唐思怒了,抓起碗。“輪到你管我了?” 我哆嗦了一把,捧起飯碗後退一個屁、股位,扭頭問左手邊老神在在吃飯的陶清:“飯碗一個多少錢?” 陶清夾了筷魚肉放我碗裡,眼皮都不帶掀一下就道:“很便宜。” 我滿意地點點頭,微笑對唐思道:“這個可以砸。” 登時,把喬羽也得罪了,喬羽倒是什麼都沒說,唐思卻奸笑著飄來一個悶雷:“不如改用轉頭?磚頭更便宜,總歸是砸在他身上,你不心疼。” 三兒,你好毒! 我急忙對喬羽表明心跡:“四兒,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我相信你的身法,他絕對砸不到你身上的!” 唐思冷笑:“那你是不相信我的手法了?我可是唐門百年來xxxxx……”後面自我誇耀的修飾性詞句不提,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手中的碗就這麼飛了出去……自然是沒砸到喬羽,但是碗裡的湯濺了他一袖子。喬羽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又緩緩抬頭,看向唐思。 唐思呵呵乾笑兩聲,比了比五指:“手滑了。” 我嚥了咽口水,又往後挪了一個屁股位…… 喬羽面無表情地撈起袖子,擰乾,拈起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