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有何高見?”商承弼看他。那位梁方梁老太傅看著商承弼問晉樞機便氣得重重一嘆,皇上雖說暴虐了些,可不是個糊塗的皇上啊。這些年敬天慰廟,旰食宵衣,也是勵精圖治,怎麼在美色上就這麼放不下呢。商承弼看到了梁方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心中覺得好氣又好笑,倒也懶得同他計較,只是他極為欣賞晉樞機的才華,如今既然許他上了朝,便當他是軍師一般,細心諮諏一番,也不枉自己素日同他談情論勢,倒也不是完全為了哄他開心。“赫連傒兵強馬壯,如今一鼓作氣,直下三城。蠻帖兒不爭氣,皇上已派了五千精兵助他,可他偏偏還是輸地一敗塗地,戎幾地寡兵弱,又何必要我大梁大好男兒埋骨荒鄉呢?”桃兒不知怎麼了,往年不招蚊子的,這兩天肚皮上卻被叮了幾下,搔又搔不到,癢的翻來覆去。晉樞機伸手替他抓著肚皮,滿朝文武,竟沒有一個能入得他的眼。“臨淵侯所言甚是。”自然也有識時務的,立刻附和。“戎幾與我結盟,難道臨淵侯是要看著我大梁被人恥笑不顧盟友之義嗎?”梁方赫然問道。晉樞機先是招手叫了一個內監過來,“替我薰些艾蒿來,恐怕癢得好些。”他小心替桃兒吹了吹肚子,“轉過去,可被老爺爺看光了。”他隨意哄著桃兒,等梁方被他氣得幾乎要背過氣去才道,“尺寸之地,奉先王而自守,若是我大梁的國土,雖遠必誅!”他這幾句說得義正詞嚴,雖是孿幸之姿,卻令人感佩。商承弼不由回頭看他,他也抬起頭看商承弼,“重華只知道皇上和蠻帖兒喝了幾杯酒,什麼時候訂了盟——”他眼波忽而一轉,佚蕩魂銷,直叫人酥到骨子裡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他似嗔似怒,重瞳星燁,眉間一粒硃砂豔麗如血,商承弼哪經得住他這一問,當即答道,“朕不曾和戎幾訂約。”晉樞機輕輕點了點頭,“皇上胸懷如海,五千精兵,千里奔援,已償了當日同席之義。”他腿傷未愈,如今是靠在商承弼決策天下的龍案旁,說到這裡卻突然神色一凜,“一個小小的戎幾要我大梁幾番增援,我大梁大好男兒的熱血便不配灑在這一萬八千里山河嗎?”他說到這裡,卻突然望著看不見的遠方,“梁大人,五千將士在黑水河邊哭呢,他們回不了家,認不了祖宗,他們的聲音,你聽見了嗎?”“喵——”桃兒脖頸一痛,掙脫晉樞機的手,跳到了地上。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想著慢慢回來,每章不是很長,但是希望自己能堅持,狀態在找,今天后半章還可以,雖然不是很好,但比過去強很多。孩兒們,謝謝你們讓我知道我有多好,我會回來的!八十一、父親商衾寒縱馬疾馳,五天四夜,已到了慶州府。風行倒是牢牢記著父親的訓示,不敢勞動地方,便未曾住在慶州府衙,反是在當地一座最大的客棧叫做“如賓客棧”的住下。他早算到父親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得了探子的訊息,連忙趕去慶州府相迎。慶州府丞楊崇禮是商衾寒舊將,見到小王爺還顯得有幾分驚喜,風行很懂規矩,待他行禮之後便以晚輩之禮相見,叫他楊叔。楊崇禮握著風行的手上下打量,“小王爺比去年來時高得多了。”風行也很是恭敬殷勤,先向楊崇禮告罪稱不敢打擾,再讓隨行的影衛送上給他妻兒的禮物,楊崇禮也是明白人,握著風行的手,“小王爺放心,您可是見龍之子,王爺眼看就到,您什麼病都好了。”先皇在時,曾親自題過“見龍在田”四字給商衾寒,金口御言將風行稱為“見龍之子。”風行笑了笑,“我爹要來了,我才病得厲害呢,楊叔給我請個好郎中吧。”靖王軍中人人都知道商衾寒教子極嚴,小王爺自然也是有出息的。只是他畢竟是個十歲的孩子,在長輩面前示個弱,不止不會讓人輕視,反倒更顯得親近了。楊崇禮當即就對他拍胸脯保證,“小王爺放心,承蒙王爺不棄,當我們是老兄弟,你楊叔的薄面他還是看幾分的。”風行卻道,“多謝楊叔好意,恐怕——”話還未曾說完,就見到商衾寒的親兵被衙役帶了進來,先向他行了禮,而後才道,“楊大人,王爺說今日太晚,夫人恐怕都歇下了,明日再來看老兄弟。今天先去客棧住著。”“這——”楊崇禮圓融世故,知道商衾寒星夜而來,必定是他們父子有大事的緣故。他老於人情,如今這個關節上,自然猜得到風行是為了什麼。只是,這畢竟是王爺的私事,若是小王爺住在自己家裡還有些說道,自己貿然前去,倒是魯莽了。風行自然也是明白的,前面不過是因為自己輩分小隨意說說,如今見到了商衾寒的親兵,立刻向楊崇禮拜別,“楊叔,小侄明日再來看您,要是能爬起來的話。”楊崇禮哈哈一笑,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你明日要是爬不起來,我去看你!”如賓客棧是慶州府最大的客棧,大漠荒蕪,但這慶州卻是交通要塞之處,人煙往來商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