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徐嬌從懷中,取出厚厚一沓紙揚出。
那些紙從空中紛紛揚揚飄落。
紙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施虐的手段和日期。
日期旁邊,還殘留著模糊的紅色指印。
“徐澤確信我不敢將此事說出來,每次都逼著我按下手印。只需對比字跡,和我的指印,就知道我所說非虛。”
梁棲月凝視著漫天飛舞的白紙,內心如被巨石堵住。
透不過氣來。
想要保全她的名聲,讓她跟此事脫離所有關係,沒有比這種極端手段更好的辦法。
但代價,就是徐嬌的名聲盡毀。
按照律法,徐澤做的這些,足夠他死十回了。
但他本身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呆坐在地上,表情麻木。
像是快失去意識一般。
看到徐澤失魂落魄的模樣,柳敏紛再也無法裝出一副虛偽的長輩形象。
她如同市井潑婦大聲尖叫起來:
“徐嬌,你是不是瘋了!他是你的兄長,你敢這麼毀他!”
徐嬌卻是諷刺一笑。
“兄長?除我出族譜的時候,怎麼不說他是我兄長?我娘只生了我一個,他不過就是個抱來的養子罷了。我倒是想請教,妾室的孩子尚且流淌著徐家的血脈,他一個養子,憑什麼凌駕於所有子嗣之上,獨佔全府的寵愛?”
徐立升二人被說得啞口無言。
她這番話,同時也戳到了侯府的痛處。
徐氏和宋堂明知道宋賜麟的身份,臉色都很不自然。
尤其是宋賜麟,陰沉得彷彿被掘了祖墳一般。
而正在此時,徐澤忽然不再麻木,猛地一起身,把護著他的柳敏紛掀了個跟頭。
“澤、澤兒你怎麼了?”
柳敏紛驚覺徐澤的異常,想要阻止。
但已經來不及了。
徐澤怒目圓睜,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徐嬌身邊,抬手就要抽她耳光。
“賤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這麼對老子!”
“咚!”
手還沒碰到人,就被一個杯子打中手腕骨,發出一聲悶響。
徐澤疼得齜牙咧嘴,直不起身來。
看到是於承志負著手走了過來,即便他現在神志不清醒,也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不能。
然而,於承志的目的地並非徐澤。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冷汗淋漓的張興德身上。
“張大人,本官第一次造訪湖寧,你就精心準備了一場‘大戲’來迎接本官。沒想到你的地界,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能鬧出這等醜事,其他地方的情況簡直不敢想象!還有你說的徐嬌屍體,在何處啊?”
張興德在於承志面前,早已看不出半分官氣。
他慌忙起身。
嘴巴張了張,卻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於是他死死盯著徐澤,開始竭力為自己辯解。
“於大人,您剛才親眼所見,這一切的禍端都是這個徐澤挑起的。他狡猾多端,從頭到尾都在玩弄是非。下官也叫人去找屍體了,這、這……來人!”
張興德不知該如何說,索性叫人過來,給徐澤定罪。
“徐澤罪惡滔天,理應遭受極刑,但念在他年紀尚幼,先拖下去關押,擇日問斬!其祖父祖母放任協助之,各杖責五十以示懲戒!”
這下子,徐立升二人如遭雷擊。
柳敏芬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急切地尋找著脫罪的方法。
正當她焦急萬分之際,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正準備離去的白少微。
她急忙指向白少微,顫抖道:
“大人您明鑑,都是那白少微告訴我們,說世子夫人和教書先生有染的!侯府的矛盾,與我們無關,可從沒想要害誰啊!”
此言一出,白少微的腳步一頓。
眾人目光帶著審視和猜疑,聚集在她身上。
就連宋堂明,也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這些都是你做的?”
有女子因他爭風吃醋,他自然十分受用。
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生事,也許還會連累到侯府,這真是愚蠢至極。
白少微紅了眼睛,身子搖搖欲墜。
“徐夫人,您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與家人失散,只能暫住在侯府,而她是侯府主母,我得罪她又有什麼好處?一榮俱榮的道理,我怎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