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旬、菜過五味,大家也沒有送嚴剎什麼壽禮,都是說些祝福的話,這裡的人都是嚴剎的心腹,嚴剎也不需他們花錢去買些不實用的東西送他,要的不過是個心意。不過既然是嚴剎過壽,再簡單也少不了歌舞助興。熊紀汪頭一個上場,給大家表演了段蒙古摔跤舞。雖然他不是蒙人,可五大三粗的他跳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意思。大家紛紛鼓掌,氣氛熱烈極了。接著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絕活,有雜耍的,有吟詩的,有唱上一曲的,還有拿出冬不拉彈上一段的。月瓊的緊張在熊紀汪跳舞時就消失不見了,眼中的光彩越來越濃。和年三十那晚的宴席不同,今晚的壽宴讓他感動,讓他痴迷。大家是真心實意地為嚴剎祝壽,沒有阿諛奉承,沒有攀比暗鬥。誰若出了錯,就自罰酒三杯重來一次,大家也都是哈哈大笑幾聲拍掌鼓勵,輕鬆而又親切。月瓊回頭,就見嚴剎的神色平緩了許多。綠眸看向他,摟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月瓊突然覺得頭有點暈,他喝的明明是白水。「唔……」嘴被吻上,剛硬的鬍子扎疼了他的下巴,可是這個吻卻似乎和平日不同。「噢!噢!」底下有人起鬨,還有人吹口哨。月瓊臉一燙,伸手去推,嚴剎主動放開了他。他向下淡淡一掃,大家乖乖就坐,不敢再造次。月瓊低下頭拚命吃菜,太,太丟人了!他,暈了,暈死了。這人真是越來越怪了。周公升看了幾眼月瓊,笑道:「王,雅琪格他們有份禮物要送給王。」嚴剎仍是頷首,就見一群孩子從各自爹孃的身邊跑了出來。月瓊好奇地抬眼看去,又是一驚,這幾個娃娃似乎是有備而來啊,女娃們穿著大紅的裙子、扎著兩條小辮子;男娃們則穿著鵝黃的短衫、馬褲,腦袋清一色的光蛋子。「祝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娃娃們跪下齊聲道,然後站起來。雅琪格嫩聲道:「王,月瓊叔叔教了我們一曲舞,我們要獻給王。」月瓊不敢回頭,有人在盯著他。孩子們對月瓊深笑,見王點頭了,他們立刻站好。鼓點響起,月瓊隨聲看去,竟然是任缶。因為沒有樂器,月瓊教孩子們的舞是隨著鼓點來跳到,既簡單又好學。就見孩子們先是擺出馬步的姿勢,對著嚴剎齜牙咧嘴一番,接著就隨著鼓點的節奏又是笑又是叫,又是在河邊捉螃蟹,又是在爬到樹上摘果子,儼然淘氣的小夥伴們在一起搗蛋。孩子們的表情豐富極了,惟妙惟肯,眾人不時鼓掌叫好。月瓊低頭眨眨眼睛,孩子們跳得這麼好他應該高興才對呀,為何會想哭呢?放在他肩上的大掌突然用力,把他摟在了懷裡,月瓊眨掉眼裡的溼潤,笑著抬頭繼續看孩子們表演。不管這人究竟是怎麼想的,這一刻,他感謝他。鼓點停了,被父母拉回家的孩子們撅著嘴和小夥伴道別,明天繼續抓泥鰍。掌聲如雷,跟之前大家自娛自樂的表演相比,雅琪格這十幾位孩子的表演才叫有水準。作為他們的夫子,月瓊的自豪感急速膨脹,不過沒等他膨脹太久,他就聽李休不懷好意地說:「月瓊公子,今日是王的壽宴,您也給王準備了壽禮吧。」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羊肉烤好了,香氣撲鼻,月瓊咽嚥唾沫,不是饞了,而是緊張。他,他哪裡知道今天是嚴剎的生辰,而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準備壽禮啊,他沒有銀子。摟著他的大手把他扶了起來向前推了一步,催促他盛上壽禮。月瓊回頭,眼裡是乞求,他沒有準備壽禮,他壓根就不知道。可綠眼只是盯著他,無動於衷,擺明了沒有壽禮今晚他別想好過。和徐開遠一樣「壞」的李休又開口:「月瓊公子,雅琪格他們的舞跳得好極了,身為他們的夫子,您不如送上一舞,當作對王的壽禮,您看如何?」「好!」熊紀汪第一個鼓掌,其他人紛紛跟上:「好!月瓊公子來一舞!」「月瓊叔叔跳舞!我們要看!」孩子們也學壞了。「月瓊公子來一舞!」「月瓊公子來一舞!」「啪,啪啪,啪,啪啪。」掌聲變得一致,所有人都催促月瓊來一舞。月瓊從未如此窘迫過,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在綠眼的注視下,月瓊解開裘襖的盤扣,心怦怦直跳。緊張又有點期待還有些不安,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跳過舞了。當他脫下裘襖後,掌聲停了。「月瓊公子要什麼曲子?在下可以為您吹奏。」第二惡人李休站了起來,手上拿著一根笛子。月瓊想了想,說:「還是用鼓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