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蘆,一路東張西望,開心得不得了:&ldo;知觀,你看那邊有賣河蚌的!&rdo;那小驢走得穩便,容塵子也不怎麼經管。他行到路邊,看著桶裡一堆吐著泡泡的河蚌,不知為何就心軟了,停步將蚌連桶全買了,也無他話,找了個小河全放生了。回來時那河蚌還在吃糖葫蘆,小毛驢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她嘴角沾著亮晶晶的糖渣,兩頰鼓鼓的。夕陽晚照,風吹柳絲,平淡的風景莫名地就添了一抹亮色。前行不遠,容塵子就遇到了一個他絕計不想看見的人,這個人從後面追了上來,緊盯著毛驢上的河蚌,語聲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疑:&ldo;盼盼?&rdo;河蚌回過頭,就看見了江浩然。他身著一襲淡金色的長袍,玉冠束髮,一雙手質如金玉。千餘年,他也褪卻了當年的稚嫩,有了一方之主的氣勢:&ldo;盼盼,真的是你?&rdo;河蚌又含了一粒山楂在嘴裡,斜睨他。那小毛驢與容塵子本就心意相通,這時候倒是往後跳了兩步避開他的祿山之爪。&ldo;江尊主,別來無恙?&rdo;容塵子神色疏淡,江浩然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雖然百般不願,卻仍是先見了禮。河蚌有吃的也不著急,就坐在小毛驢上揪驢耳朵玩。江浩然也漸漸平復了情緒,他看了容塵子一眼,正好對上容塵子的目光,他也有了計較:&ldo;此處不是個說話的地方,知觀,我們且借一步說話。&rdo;容塵子身如山嶽,不卑不亢:&ldo;貧道同尊主無舊可敘,亦無話可說。尊主若無旁事,還請借過。&rdo;江浩然可沒有龍王好打發,他對這隻河蚌的習性再清楚不過的。誰給吃的她就覺得誰最好,而容塵子雖然方正嚴厲,但對她也是真有情義的,若是由著他養下去,日後再想要回就難上加難了。心下一思忖,他便攔住了那頭小毛驢:&ldo;知觀,我與盼盼之間有點誤會,您是出家人,便應修清虛之道、覓長生法門,這些凡塵俗事,您就不必摻和了吧?&rdo;小毛驢跳回容塵子身後,容塵子將河蚌從驢背上抱下來,攬在懷裡。河蚌在他懷裡吃著糖葫蘆,他伸手細細拭淨她唇邊的糖渣,沉默了很久方道:&ldo;出家也可以還俗。&rdo;江浩然微怔,連河蚌都目帶驚詫,容塵子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ldo;只要下定決心,原沒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你若要名分,我入世便是。&rdo;河蚌隨即又低頭吃果子,不說話。江浩然上前兩步,容塵子一手格住他,二人寸步不讓,就這般對恃。江浩然長年禁慾,又修的外家法門,脾氣難免暴烈,這時候早已不耐:&ldo;知觀這是要同本尊主動武嗎?&rdo;容塵子右手握住背上寶劍,威怒不揚,神色淡然:&ldo;以你我身份,本不應作意氣之爭,但若關乎於她,貧道絕不相讓。江尊主若再上前一步,今日只怕要血濺此處。&rdo;&ldo;好!很好!&rdo;江浩然怒極反笑,他雙手交握,發出金屬相擊的聲音,&ldo;本尊主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誰血濺此處!&rdo;容塵子將河蚌放下,二人狹路相逢,畢竟時候不對。若河蚌長大了,性子穩了,自然也會顧全大局,不讓他們真刀真槍打起來。但如今河蚌智商如同七八歲幼童,正是貪玩的時候。她巴不得看熱鬧,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容塵子將她抱到小毛驢上,又從包袱裡取了些果子給她,柔聲安撫:&ldo;先墊墊肚子,馬上就好。&rdo;河蚌吃著果子,又看了一眼江浩然。江浩然雙手金光湛湛,眸中怒火熊熊:&ldo;不必擔心,你死之後,我自會好好照顧盼盼。&rdo;容塵子並不理會,兩個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要比劃也要選個像樣的地方,總不能站在路中間。就近有一條溪流,人跡罕至,是個爭風吃醋的好地方。小毛驢駝著河蚌站在柏樹下,江浩然站在溪澗中央的一塊岩石上,容塵子站在他對面,三月春風撫面而過,夕陽漸沉,暮□臨了。江浩然性子火暴,自然是他先動手,容塵子凝神斂氣,不過瞬間,他便平和如晚風。四下無人,江浩然便起了殺心。雖然容塵子是星宿轉世,但如今他未歸神位,也不過是個凡胎。而自己卻至少總有千餘年的道行,要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真要說來,他與容塵子並無仇怨,但河蚌居然同容塵子有過肌膚之親,他雖仍想將她帶回江家,但說一點不介意卻也是自欺欺人之言。他自出生便是江家指定的繼承人,可謂一生順遂,有些事難免耿耿於懷。這時候正逢良機,難免不願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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