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扶著腰靠著牆根兒,在夜風中神色艱難地等了四十五分鐘才等來車子。an教授很擔心這人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也不得不陪著這個頑固不化的人在暗夜裡站了四十五分鐘,看著他上車離開,自己才敢走掉。程溪溪那天午夜時分被砸門聲吵醒。她慌神之中從洗手間抄起一根馬桶揣子架在身前,哆哆嗦嗦戰戰兢兢地去開門。門燈下的一團黑暗夜色之中,某個男人身體瑟瑟抖動地站在門口。&ldo;你來幹嘛?幾點了這是?&rdo;姑娘吃驚地皺眉,十分不快。&ldo;你今天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呢?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呢,你為什麼不接?你什麼意思呢……&rdo;男人聲音沙啞地問。&ldo;我現在不想跟你講電話,不行麼?&rdo;程溪溪口氣不悅。這小妮子還在為那天的事情不爽,打算冷戰呢。&ldo;你不想跟我說話……那你就不管我了麼?為什麼總是這麼對我呢?我怎麼就不好了呢……&rdo;男人的嗓音從嘶啞變成顫抖,輕飄飄的聲音像斷了線的風箏,毫無頭緒,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和從容。程溪溪感到有些詫異。這人今天怎麼了這是,發痴癲了麼?我不就是懶得理你,少接你幾個電話麼?我想搭理你就搭理你,不想搭理你就曬著你!這姑娘有點兒小虐待狂,或者叫做某種女王病,每年一換季就犯一下病。她正打算兇巴巴地送客,男人一步跨了進來,抱住了她,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扔在了她身上,差點兒把姑娘的小脊椎骨給&ldo;嘎嘣&rdo;壓塌了。程溪溪半躺半臥在床上,陳言死死地抱著她的腰,蜷在她身側。男人面色慘淡,眼神紛亂,嘴唇緊閉,問什麼都是死不吭聲。你剛才幹什麼去了?你喝酒幹什麼?你衣服怎麼弄的,釦子怎麼全脫線了啊?t恤領子怎麼撕破了?你遇到打劫的了麼?我問你話吶???!!!她聞得出來男人一身的酒氣。這人剛進門不久就衝進廁所,抱著馬桶開始狂嘔,把晚飯吃的喝的東西一股腦全吐了出來。其實陳言站在街邊吹風的時候胃裡已是翻江倒海,當著an教授的面兒他強撐著就是不想吐給對方看,不想讓對方有機會識破自己近乎崩潰的情緒。到了姑娘這裡再也不用撐了,頓時覺得噁心地要命,快要把腸子和肺都吐出來了。&ldo;陳言,你能不能先把你那髒衣服脫了再上我的床呢?你看你這個賴了吧唧的樣子……&rdo;程溪溪很無奈地想幫他脫衣服,可是某人很固執很變態地拽著衣服領子就是不給她脫。&ldo;你幹嘛啊這是?&rdo;程姑娘莫名其妙地問。&ldo;你別動我!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不行麼?!&rdo;男人大聲說道,此時眉關緊鎖,眼神突然現出極端委屈的神色,焦躁和慍怒從眼球中噴發。程小獅子頓時就怒了,喝道:&ldo;你吼我幹嘛啊?你這人有病啊?您想一個人待著您回自己家去,深更半夜跑來煩我幹什麼?!&rdo;小機關槍壓上了彈夾,一拉槍栓,準備朝某人密集開火。小獅子看到男人被罵得大睜著眼睛呆呆地望著她說不出話,瞬間那淚水就幾乎從眼眶中四散噴湧出來,兩片唇瓣糾結在一起,牙關緊咬,嘴角抽動地看著她。那神情分明就是想哭,卻並沒有哭出來。男人弓著的身子慢慢癱軟,箍著她的手臂漸漸緩和,眼中的琳琅破碎斑駁,一片慘淡。他用手臂擋住自己的臉,伏在床上,脊背無聲地抽動。程姑娘一下子心軟了,拉住陳言的手攥住,想把自己身體裡的熱度和力道傳送給他。&ldo;你怎麼了呢?出什麼事了?&rdo;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ldo;你不舒服麼?你是不是又胃疼了呢?你讓我看看吶……&rdo;程溪溪拉開他的手臂,將這人攬在懷中抱住,不敢捏也不敢碰,內心一片狐疑。陳言此時是一臉玉石俱焚的決絕神色,大睜著眼睛盯著她問道:&ldo;你還喜歡我麼?你說真心話……&rdo;程溪溪被問得有些愕然,不明所以,勉強答道:&ldo;我,我也沒說不喜歡你麼……&rdo;她心裡想說廢話,我當然喜歡你了。但是這閨女面子上還沒給自己找到梯子鞠躬下臺,很不甘心,所以口風一繞就變出來這麼一句不著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