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天爬起身來,跌跌撞撞跑到開闊地上,頓時驚呆。四周的山巒連綿起伏,一道一道山脊延伸到山谷的各個角落。每一條山脊上,都修建著梯田或石階,延展環繞,錯落有致。山間遍佈巨大條石壘起的城牆和院落,石屋鱗次節比,一條一條灌溉和汲水所用的溝渠沿著梯田和石階蜿蜒而下,整齊地穿插在村落中。無數只巨大的木製水車坐落在梯田和村莊之間。從高山上奔流而下的冰川融水帶動起水車的輻條,每一隻輻條上都帶有水斗;一隻只水斗裝滿了水被提升上去,再自然傾斜。水被灌入渡槽,再沿著四通八達的水槽灌溉系統,緩緩流入山坡上的農田中。&ldo;海雅,你看,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樣壯觀的梯田,這樣先進的灌溉……&rdo;路天有一句話壓在喉嚨裡沒好意思說出來:這還是你們印祭壇上的犧牲炙熱的太陽一寸一寸飛快地移上天頂,金色的光芒照耀山谷。深谷中最高的一塊山峁上,矗立著一座高大恢弘的廟宇。青白色花崗岩被晨暉蒙上一層暖金色澤,遠遠望去,與巖畫中的描繪一模一樣。路天與海雅兩人沿著山脊上的石階,一步一步邁上山巔。眼前這座神廟比最初撞見的那一座更加宏大。廟堂前每一根高聳的石柱,幾乎都望不見柱頂的包金雕花柱簷;胸圍像亞馬遜雨林中的老榕樹一樣粗憨,柱身用金箔鑲繪出神秘的圖案。赤裸的腳板踩上神殿的臺階,一股滑潤的涼意鑽入腳心。或許是年代久遠,壘成牆壁的一些條石,苔蘚已從縫隙中緩慢爬出,在光潤的岩石上佈下斑駁的墨綠。當人的心裡懷有一個重大而堅定的目標,越接近他所向往的目的地,心情中就越是夾雜了各種的興奮,忐忑,焦慮,躁動不安。路天現在就是這麼一種心態,腦子裡像是爬滿了橫七豎八附著在一起的樹藤,把他的心緒緊緊地包裹。走了這麼遠,就快要走到路的盡頭。&ldo;有人嗎?喂!有人在嗎?我是來送小海雅回家的,喂!……&rdo;回聲在空蕩蕩的宮殿穹頂上盤旋,無人應答。大殿兩旁並排豎起一根一根的權杖。路天出於某種職業的敏感,多年的習慣,趕忙湊上去仔細瞧了一眼。權杖似乎是用純度很高的金子打造,裡邊摻入了銅;每一根權杖頂端都嵌有一隻圓環,十字交叉,正中鑲嵌一枚碩大的紫水晶。大殿的天頂透進日光。一縷一縷陽光打在權杖的水晶石上,反射回來,最終匯聚到同一個焦點,投射向大殿正中的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