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正中擺著一尊&ldo;太陽&rdo;。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太陽神的神位。純金打造的偶人神像上,戴著一隻太陽神面具。圓形面罩五官俱全,四周一圈純金雕刻的頭髮,髮絲逼真,跳脫舞動,就像是一隻炙熱的太陽正在天空中噴吐烈焰。金像的四周用一堆一堆的水晶頭骨擺成圖案。十隻頭骨碼成一堆;六隻在最底層,三隻在中間,最上面只擺一顆。每一隻頭骨都是用紫色透明水晶雕刻而成,與真人頭骨的比例一模一樣,牙床上甚至還雕琢出兩排逼真的牙齒。頭骨深陷的眼窩中彷彿匯聚了幽幽的能量,反射出炫目的光束。這地方一定是這個部族的族人祭祀太陽神的廟宇。千百年來,想必有很多人對這些純金紫晶神器虎視眈眈,饞涎欲滴。恐怕也已經有很多人,就像懸崖密室裡掩藏的幾具骸骨一樣,永遠地流蕩在這不為人知的城邦,用自己的性命為眼前這一筆驚人巨大的財富做了陪葬品。路天的手指像是著了魔,顫抖著伸向太陽神的面具。黃燦燦的金子,精緻的雕磨曲線,陽光下流露出迷人的光澤。光澤投射進深深的瞳底,久久揮之不散。他的手指觸到黃金,精巧的弧度貼合上指腹,圓潤的觸感撥撓著心房,勾引起埋藏在心底的某種蠢蠢欲動的念頭。&ldo;路路?你怎麼了?&rdo;熟悉的聲音把沉溺在美妙幻想中的路天驚醒。他飛速回頭,是海雅的一張天真茫然的面孔:&ldo;路路,你在找什麼?這裡也沒有人的。&rdo;你說我在找什麼!路天在心裡不屑地哼了一聲。海雅這隻小笨蛋,估計連金子和黃銅都分不清楚,當然也看不出來,眼前這座石頭城邦其實富可敵國!路天的手指像是粘在了純金面罩上,拔不下來,搪塞著說:&ldo;哦,我,我先隨便看看嘛!好不容易進來一趟,就算沒找見活人,好歹也,也……&rdo;好歹也搬幾件東西回去?!某個鬼使神差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像一根棍子掄上他的腦殼,太陽穴突突地劇烈跳動。路天憤憤然地甩了甩頭,把猥瑣的念頭從腦瓜子裡拎出來,遠遠地拋棄掉。他極力剋制住一顆很不安分守己的心,抖抖索索地收回了手指。就只戀戀不捨地盯著那一枚純金面具盯了很久,卯足了勁兒地看,兩顆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小白猿抽了抽發酸的鼻子:好吧,小爺是個厚道人。丈母孃家的東西,咱不能亂動。咱就多看幾眼,總還是可以的吧……黃金在眸間閃過一道詭異的光澤。路天聽到耳邊輕輕一聲弦響。從大殿兩側的條石牆壁中,突然迸射出無數只利箭,一齊襲向流連在金像前的兩隻陌生的闖入者!路天猝不及防,嘴巴都沒有合攏。只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遲疑,身旁的海雅一把將他直接推倒:&ldo;路路!&rdo;修長的木箭,帶著鋒利的青銅箭頭,從路天的耳畔、身側&ldo;唰唰&rdo;呼嘯而過。海雅的身體從空中掠過,揮掌擋飛了好幾支箭;一縷青黑色長絲被削斷,從額角飄走,與銅頭木箭一齊&ldo;啪嗒&rdo;掉落在地。海雅的身子跌在鑲遍金磚的地板上,利落地就地一滾,翻身而起。神殿地面上的蛋青色條石與金磚排列得錯落有致,正中一條接縫突然裂開。方才路天佇立的那塊地方竟然是活板,露出一枚黑洞洞的陷阱,海雅來不及吭聲,瞬間就掉了進去。路天驚叫:&ldo;海雅!……啊!!!&rdo;倉促之中,海雅的幾根手指扒住坑洞的邊沿。可是純金地磚的邊緣已經被多年的踩踏摩挲成圓潤的弧度,滑不溜手,承受不住他的體重。路天一把撲過去,卻沒有抓到海雅的手,眼睜睜看著海雅跌落進深不見底的黑洞中。&ldo;海雅!海雅!!!&rdo;活板&ldo;啪&rdo;一聲合攏,用獵刀楔進縫隙,死活也撬不開。大殿內重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靜。路天的後脖頸上掠過一道道涼風,不寒而慄。&ldo;海雅!……海雅!……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rdo;路天驚慌地四顧望去,高大的廟堂中就只剩下他一個,形單影隻。與他作伴的就只有眼前這些價值連城的純金神器和紫晶頭骨。路天心裡悔得快要撓破自己的心肝。被壯觀的神殿和耀眼的金器迷花了眼,竟然把自己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還連累了海雅。兩人一定是中了機關。守護這座太陽神廟的子民,也許已經不在人世,卻仍然在利用各種機關和陷阱,保衛先人留下的財富,警告和驅逐覬覦神器的入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