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沁有些吃驚,他看了善桐一眼,試探著道,&ldo;怎麼,今兒去了許家一趟,你倒是頓悟了?從前說起這樣的事,可沒見你是這樣子……&rdo;&ldo;七娘子是個明白人。&rdo;善桐低聲道,&ldo;和她說幾句話,我心裡就安穩多了‐‐&rdo;正要將心裡話和含沁說說,那邊大妞妞換了衣服又衝進來,於是一家人吃晚飯,含沁和善桐說起來,&ldo;現在進了冬,大妞妞年紀小,還是吃點羊肉溫補。我和四紅姑姑交待了,小鍋別灶,你們午飯時吃一點,你也跟著吃。&rdo;因為含沁不吃羊肉,自從進了桂家門,善桐也就跟著忌口,她搖頭道,&ldo;女兒吃點也就算了,萬一我身上沾著味道,你一聞著又要嘔了。&rdo;&ldo;這裡不比西北,牛肉要難買一些。&rdo;含沁道。&ldo;野味也沒有西北難得,我看你還是跟著吃點吧,進了十一月,就算在炕上睡,你手心有時候也是冰冷的。倒還不如做姑娘的時候,那年冬天我偶然捏了你的手,手心熱烘烘的,和小火爐一樣。&rdo;兩夫妻絮絮叨叨,自然有說不完的家常話,吃過晚飯,兩夫妻安安穩穩地睡下,善桐並不像從前一段日子一樣,要不然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要不然就是做些噩夢。這一次,儘管已經知道第二日起來必定要面對錯綜複雜的宮中鬥爭,但她卻依然還睡得很香甜。果然,第二天才起來,孫夫人的口信就送到了家裡,邀她明日一道進宮請安。因臘月裡宮中事多,按例誥命們是不進宮的,孫夫人這是正正地踩在了十一月的尾巴上。善桐自然回說必去,又命人去請榆哥來,道,&ldo;他要是不來,你就說我這裡的算學書不給他了。&rdo;今番不同往日,王大老爺打過招呼,榆哥和他那一夥人都已經進了工部下屬的揚威庫去,可以隨意查閱各色火藥配比,這才是興頭上,連算學書都不能把他勾出來,來人回來道,&ldo;舅爺說,他實在是分不開身,請奶奶把書給送過去,明日給奶奶來作揖呢。&rdo;善桐便沉了臉道,&ldo;你告訴他,書就押在我這裡了。什麼時候嫂子上京了,來我這裡贖,我才給他。&rdo;又叮囑那小廝,&ldo;記得提一提,就說我是沉著臉兇兇地說著的,叫他怕著些。&rdo;一屋子人都笑了,善桐自己也忍不住笑,&ldo;這不賴我,是榆哥自己不好,要是他有個做哥哥的樣子,我也就不和他小媽媽似的了。&rdo;說著,六醜又進屋去給小廝兒打了個包袱出來,&ldo;這都是我們隨常給舅爺做的鞋襪褻衣,舅爺一個人在外頭,梳洗不經心,外衫也罷了,內衫誰給他操心呢?你到了那裡冷眼看著,見舅爺要少了冬衣了,就回來說一聲。一併跟著舅爺的兩個小廝兒也多關照關照……總之放機靈些,別怪舅爺不給你賞錢。&rdo;那小廝兒忙道,&ldo;舅爺打賞呢!還賞得厚!就是一心撲在學問上,大冷天的還穿得單薄。我們這幾次傳話,他都只穿了袍子就出來。&rdo;善桐一聽,頓時就坐不住了,進去把含沁一件斗篷尋出來,&ldo;你也是的,非得人問了才說,快先帶過去,看著他穿上了再走。&rdo;這裡又安排人給榆哥做衣服,還一併想起來,令人去問檀哥幾兄弟,因來年就是春闈,現在幾兄弟都正在苦讀。善桐也不令人打擾,只讓見了下人,悄悄地問一問,在衣食上可有什麼缺少的地方等等。又忙著給王家預備了年禮先送過去‐‐王家趕著赴任,竟是臘月裡就要往南邊去,因此年禮還要早送。雖然是小家庭,但年事也忙,第二天一大早,善桐又渾身武裝起了十足心眼,仔細打扮過了,才上了孫家來接她的車,孫夫人卻已經沒在侯府相候,竟已經在車上等她了,只看她通紅的雙眼,便知道這位貴婦人,起碼是熬了一夜沒睡。267、崩潰 東宮的身體,一直是滿朝文武的一樁心事,這同昔年昭明年間還不一樣。雖然如今的皇上,當年的東宮是有些體弱,但先皇子女多,說得難聽點,就是東宮不成了,那也還有大把藩王眼巴巴地等在後頭。可承平年間就不一樣了,皇上不好女色,後宮多年也就有一個東宮。牛淑妃沒身孕之前,要是這個孩子都夭折了,最後萬一落到個前朝皇弟入嗣,再來個大禮議,於國於民簡直都要大傷元氣。但奈何天生體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孫家人就算再憂心,宮中內外有別,他們也不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