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番緣由,她從上房告辭出來時就比較晚了,四少奶奶正好也是又進來請安,閣老太太居然要親自送她出門,這讓善桐十分不安,可老人家執意如此,也只好不安地受了。四少奶奶也叮囑她,&ldo;得空了還是把大姑娘抱來,家裡人口少,有個孩子的笑聲也是好的。&rdo;剛才大家也談起過了,善桐知道孫家規矩大,孩子已經開蒙讀書,沒事不能出門。許家兩個小公子養得金貴,是大太太不要他們經常出門。雖然兩個女兒就近在一城之內,但平時也就是一兩個月孫家少爺上門一次而已。因便笑道,&ldo;有空一定再來,到時候別嫌我們煩。&rdo;正說著,便握住四少奶奶的手道,&ldo;今日來也沒和你說幾句話,有好些事能聊的,下回再說吧。&rdo;她這倒是真心真意的‐‐一來初來乍到,需要儘快開啟局面,結交朋友;二來善桐迄今對權仲白銘感五內,同他的妹妹自然天然就感到一陣親近。四少奶奶微微一怔,抿唇一笑,又將她上下一看,便也點頭道,&ldo;那就更要常來了,我才過門,不方便多出去。&rdo;說著雙方告辭分手,善桐回了家裡,少不得要和桂太太彙報今日見聞。桂太太聽說如今林家、楊家之間居然關係這樣冷淡了,也不禁一陣咋舌,&ldo;看來京城的局勢要比想象得還更亂得多了。&rdo;又表揚善桐,&ldo;糊弄過去了就好,我們初來乍到,沒必要一開始就跟著選邊站。&rdo;善桐倒是想知道自己一族究竟對地丁合一是怎麼個態度,便乘勢問桂太太,桂太太沉吟了一下,才不肯定地道。&ldo;你也知道,這事也就是在京城鬧得兇了,我估計你叔叔都沒想過這一茬,反正最後中朝怎麼說,我們怎麼做唄,這種事又不是地方上可以隨意置喙的,再說,文武有別嘛。&rdo;若是在從前,桂太太這一番話是說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可現在桂家要進京說親‐‐這說宗婦說白了是什麼,無非就是進行一次政治投機。不然當年桂太太為什麼一門心思一心一意地要說總督家的七姑娘?無非是從前覺得地方大員根深蒂固,兩邊距離遠不容易引起君王猜忌,將來要再上一步那也是人家的福分。當時善桐父親官職太小,的確還入不了他們的眼。而現在既然桂老爺覺得要挑中朝官結親了,那就應該要仔細鑑別局勢,尋找一個最穩當的親家,最好是不要引起上頭的猜忌,彼此兩誤,又能在接下來的這場大風波中屹立不倒,為桂家持續輸送有力的支援。善桐倒是覺得:在這場風波里,桂家可以不參與,但一定要看明白。不過這話就真的不可以直說了,桂太太又沒一個去世的女兒,當著她的面還是要謹守小輩分寸。含沁當晚又留宿宮中沒有回來,善桐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想去孫家拜望,吃過早飯,閣老府居然來了兩個年輕輕的媳婦給她送東西,&ldo;四少奶奶說,這是昨日新得的玉珠花,今年春天最時新搭了一朵白玉蘭,把玉蘭卷在髮髻裡添香。因桂少奶奶才到,怕是還沒得,請少奶奶別嫌棄拿不出手。&rdo;善桐一邊聽她說,一邊開啟盒子看時,果然是將白玉、黃玉珠細細琢磨出來,拿銀線盤成的玉蘭花形狀,一色兩朵,並頭擺在漳絨襯裡上,倒是好看。她一邊拈起一朵給桂太太看,一邊道,&ldo;真是想得巧,也不知是誰作興出來的,她有心了。&rdo;得到她的讚美,那媳婦也顯得與有榮焉,她容光煥發,抿唇笑道,&ldo;少奶奶能這樣說,我們家四少奶奶就高興了。這東西雖不值什麼錢,玉珠子也還是我們自己費心挑選出來的,比一般店裡的都要更細巧勻淨。&rdo;倒是桂太太有些不以為然,只是賞玩了片刻便放下了,並不做聲。善桐笑盈盈地把珠花收好了,又讓人把兩個媳婦,&ldo;好生款待,用一口茶,我還和你們說話呢。&rdo;這兩位便笑盈盈地退出去了,人走了桂太太才說,&ldo;這個楊家四少奶奶也有意思,玉珠銀線花,就是再值錢也不過是二三十兩銀子吧?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了。&rdo;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是昨天看著自己打扮不符合京城潮流,她年輕媳婦,和舅母、堂伯母不一樣,對這種事是最敏感的了。只看送玉珠花來的是兩個媳婦子,便可知道四少奶奶是來送人教她的。善桐微微一笑,道,&ldo;我們昨日一見了就互相說的上話,恐怕是她惦記著我才到京城,不知道該如何打扮,也是一片好意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