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司馬懿坐大,前線又有戰事頻發,內憂外患,令曹丕煩躁無比。思忖許久,派出謀臣賈詡前往五丈原擔任副手,以牽制司馬懿一舉一動。於是近半月前,賈詡帶著曹丕御旨,匆匆出發。孰料司馬懿亦不是省油的燈,先下手為強,不由分說,瞞著曹真,搶先把賈詡抓了起來,又秘密送回長安。呂布與賈詡曾有不共戴天的死仇,當年董卓已死,李儒郭汜奔逃,便是賈詡勸這二人殺了個回馬槍,把呂布趕出洛陽,成了喪家之犬。司馬懿把賈詡交到呂布手裡,無異於作個大人情。他料定呂布不是殺了賈詡,也會把他關起來。這樣一來,賈詡掛了,責任也是呂布背,司馬懿得意洋洋。呂布腦子可沒這麼好使,能推知前因後果。他看了半天信,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依舊是滿腹狐疑,只以為賈詡觸了司馬懿黴頭。不過借刀殺人之計他是懂的,算計不過司馬懿,跟他反著來就是了。這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者的邏輯。呂布端詳賈詡片刻,道:&ldo;司馬懿下一個要殺的,是曹子丹?既敢把你綁來,料想曹子丹也離死不遠了。&rdo;賈詡自知無幸,落在此人手裡,是決計活不下來了,遂點頭道:&ldo;我命休矣,如今便看曹真將軍的本領了。&rdo;賈詡唏噓道:&ldo;一別數十年,未料溫侯英採不減,還是如此年輕……真由不得人不信。&rdo;呂布隨手甩出碎瓷片,賈詡瞳孔倏然收縮,只覺捆得緊緊的手臂一鬆,身上粗繩盡斷。呂布又揀了另半片瓷盤,在桌上磕了磕,吩咐道:&ldo;給賈文和弄匹馬,送他走,出了長安,朝五丈原跑,過了曹營別停,一路進陽平關。&rdo;&ldo;進了陽平關,去找劉公嗣,以後,他是你主子。記得,少攛掇著他殺人。&rdo;賈詡愕然,目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道:&ldo;溫侯……不殺我?&rdo;那侍衛吸了口冷氣,道:&ldo;萬萬不可!侯爺饒他性命也罷了,怎可讓此人投敵?!&rdo;&ldo;這不合規矩!&rdo;呂布兩指挾著,輕輕一揮,瓷盤飆射出去,&ldo;噔&rdo;的一聲,釘在門沿上,數息後,侍衛腦袋掉了下來,脖頸中鮮血狂噴,灑了賈詡一頭一臉。呂布冷冷道:&ldo;我就是規矩。&rdo;是夜,賈詡離了長安,朝五丈原方向逃去。 賈詡毒計曹真進蜀營時未穿盔甲,只著一襲深黑武士袍。上次洛陽初見,油燈昏暗,阿斗心繫呂布安危,未曾仔細端詳。此刻再定神看曹真,實是風度不凡,其武士服袍袖緊扎,袍襟上一溜暗金色繩結係扣,牢牢繫到衣領。目若深潭,眉如濃墨,修整且乾淨,好一副玉樹臨風,翩翩貴族武將出身模樣。正如一塊無暇美玉。曹真喝了茶,認真道:&ldo;公嗣,你的詩作得極好,除子建王兄,我平生所見,唯你一人,縱是皇兄亦無你這般才華四溢。此乃實話,子丹是真心欽佩你才華。&rdo;阿斗謙虛道:&ldo;天下之才共一石,我得八斗,子建得一斗;剩一斗,天下分之……&rdo;曹真一口茶噴了出來。曹真那表情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阿斗笑吟吟地看著曹子丹,彷彿捉弄他便是極大的樂趣,又過一會,伸長了章魚嘴,發出滋滋響,道:&ldo;愚夫,小別勝新婚,親個嘴兒?&rdo;曹真好半晌才緩過勁,道:&ldo;公嗣,把玉佩還我罷,那物極重要,關係著許多人的性命。&rdo;阿斗只笑不答,腦子裡又在想鬼主意,打算繼續整他,只聽曹真又道:&ldo;來日你我兩軍交戰,你若武運欠佳落敗,為兄以全副身家保你性命,護你周全便是。&rdo;阿斗嘲道:&ldo;你怎知道我就輸了?這買賣不划算,萬一我贏了呢?那不就白還你了,去去,打了再說,你把我抓了,我再還你玉佩,這樣你再兌現承諾……&rdo;這條件開得煞是違背邏輯,曹真只覺阿斗說的話荒謬無比,卻又想不懂荒謬在何處,過一會,嘆道:&ldo;只怕夜長夢多,等不到那天。&rdo;阿斗聽這話間,彷彿有種不祥意味,正要問時,曹真又道:&ldo;你究竟要如何才願意還我琅寰古玉?&rdo;曹真道:&ldo;我家底雖殷實,這幾年也亦被我送的送,賞的賞,敗的差不多了,剩個空殼子,你是益州王,身為一方豪富,料想看不上子丹這點錢財。&rdo;阿斗忽起一念,激動道:&ldo;以身相許!愚夫!&rdo;曹真略一沉吟,便知其意,正色答道:&ldo;要我歸降,行,待我來日誅了國賊,若未落敗身死,當束手就縛,令人把我綁了,送到你帳前,要殺要剮,悉隨尊便。&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