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心中哀嘆一聲,這日子過得真是造孽了!趙雲尚且好整似暇,全沒把曹真看在眼裡,道:&ldo;你倆回去吃晚飯了,肚子不餓?&rdo;&ldo;先走,師父料理了他便來。&rdo;&ldo;……&rdo;巨大的挫敗感史無前例地籠罩了曹真。當然,趙雲算溫和的了,杵上呂布,說不定嗤聲&ldo;雜碎&rdo;,再隨手一戟,就得把他掃到天邊去。阿斗&ldo;哦&rdo;了一聲,眼睛賊溜溜打量曹真,又拍拍姜維肩膀,姜維卻躊躇不去,像有什麼話想說。&ldo;怎麼了?&rdo;阿斗低聲問道。姜維不答,阿斗忽地心有靈犀,向曹真道:&ldo;鍾會那小白臉死了麼?&rdo;曹真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問,答道:&ldo;沒死,離死也不遠了。&rdo;阿斗又問道:&ldo;傷得怎樣?&rdo;曹真一向不以言語犀利見長,縱是痛恨姜維,措辭亦未失禮貌,只答道:&ldo;士季交友不慎,此乃咎由自取,怨不得人。&rdo;說話間曹真部屬才紛紛趕到,形成包圍圈,以弓弩瞄準了場中趙雲。曹真知道這十來名騎兵縱是全上,也不夠趙雲練兩下手,索性不再丟人了,沉聲道:&ldo;都收起來!&rdo;趙雲揚眉道:&ldo;小徒頑劣,若有得罪,還請海涵。&rdo;旋抱拳,那話中卻是蘊著笑意,正要轉身上馬,阿斗忽道:&ldo;傷有多重?帶我去,我幫他看看?我是華佗關門弟子。&rdo;趙雲與曹真俱是一愕,趙雲斥道:&ldo;不可胡來!&rdo;阿斗抱在姜維腰上的手臂緊了緊,知道這事兒原是兩軍交戰,有死有傷,怪不得人,但姜維定覺愧疚,姜維的事亦是自己的事,總不能讓他心裡留個疙瘩。遂把下巴擱在姜維肩上,笑吟吟道:&ldo;我家伯約欠了他的,上回他沒傷伯約……小爺也感激得很。&rdo;阿斗指的是戰爭開啟那時,鍾會一路追著姜維,追出軍營之事,後以弓箭射其馬,那時阿斗離得頗遠,後想起確是捏了一把汗,若追兵亂箭齊發,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姜維了。曹真微一沉吟,便道:&ldo;既是如此,賢弟請跟我來。&rdo;趙雲伸出長槍,攔在赤兔馬前,沉聲道:&ldo;開什麼玩笑?&rdo;姜維忽道:&ldo;能把他送過我們軍營裡來不?&rdo;這亦是折衷的法子,趙雲聽懂徒弟意思,心內嘆息,只得道:&ldo;以子龍為人擔保,必不傷他,曹將軍回去仔細照顧著,把鍾會送到陽平關來便是。&rdo;曹真反問道:&ldo;趙將軍為人信得過,子丹為人便信不過?&rdo;趙雲啞然,然而終不可能把阿斗送到曹營去涉險。曹真付諸一笑,不再多說,上馬離去。傍晚時分,曹真竟是親自護送燒傷的鐘會,到陽平關前來了。曹真隨行寥寥五六人,護著一部車輪上裹滿稻草的板車,進了陽平關,縱是趙雲,亦不得不欽佩這人膽氣。黃月英避之不見,阿斗忙把曹真讓到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帳篷裡,又以艾草燻了四處,姜維小心把鍾會抱到一張鋪著白床單的榻上,鍾會呻吟了幾聲。曹真道:&ldo;先前子丹亦去尋地榆根,據軍中老軍醫說,地榆煮水後可消解燙傷,然而燒傷的患處本碰不得水。&rdo;阿斗點了點頭,以銀刀劃開鍾會衣服,鍾會肌膚燒傷面積近三成,焦裂面板本已逐漸再生,卻覆不住體內血液滲出,一百六十餘斤,七尺高的將領虛弱至極,現竟連阿斗亦能抱得起來。所幸鍾會的一張俊臉尚且未毀,來日痊癒後,脖頸上多少留點傷疤,不影響姿容。阿斗道:&ldo;這藥膏是用滾油放冷後調的,所以沒有細菌,不容易導致感染,病患也不能與太多人接觸,住的帳篷裡,有條件的話要殺菌消毒。&rdo;曹真聽得滿腦袋問號。阿斗取了一把銀製小刀,在火上仔細灼燒消毒,又挑了地榆粉調成的藥膏。&ldo;你比我手巧,你來。&rdo;阿斗把銀刀交到姜維手裡,姜維為他厚厚地抹了一層上去。鍾會低聲呻吟,銀刀到他手腕時,被他輕輕握住。姜維嘆了口氣,抽出刀來,去挑藥膏。阿斗打趣道:&ldo;你動手,他是不怕痛的……&rdo;姜維紅了臉,以銀刀威脅地朝阿斗比了比。&ldo;他暫時就住我們這……笑什麼?&rdo;阿斗轉頭時見曹真情不自禁微笑,嘴角抽搐道:&ldo;你回去罷,等鍾會在我這養好傷,再放他走,免得你們營裡一群爺們大大咧咧的,照顧不到。&rdo;曹真點了點頭,忽道:&ldo;子龍將軍,我有幾句話,想與……想與公嗣說。&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