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勻速前進的船隊就如同忽然在夜中驚醒的醉漢似的忽然熱鬧了起來,一盞盞的煤油燈點亮,星星點點的昏黃色光芒照在動盪的海面上,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海中一樣。麥加爾捧著木盒子,遠遠地站在船長休息室裡看著不遠處親自掌舵的凱撒,黑夜中千帆揚起,率領著百艘巨船的怒風號由船長掌舵,乘風破浪全速前進‐‐船頭在彷彿永遠無邊無際的大海上轟轟烈烈地轉了個九十度大直角,年輕人低頭看了看,毫不意外地發現在他手中的木盒子裡,那條司南魚也正供著他的那滴凝固起來的血液,向著船頭一致的方向一個勁兒的遊動。黑髮年輕人面無表情地伸了個手指頭進去攪了攪,木盒中被攪出了小小的漩渦,小魚被忽如其來的外力搞得暈頭轉向,迅速沉入木盒低端,麥加爾嗤笑一聲,當他手中木盒的水面平靜,那條魚又遊了上來,盡職盡責地推動著漂浮在水面上的紅色小點。&ldo;遊,可勁兒遊,累死你。&rdo;想了想,這世界上還沒那條魚是游泳遊累死的,於是又改口‐‐&ldo;改明兒就用麵包渣撐死你。&rdo;不帶情緒地說完這句話,麥加爾轉身回到船長休息室,將手中的木盒恭恭敬敬地擺回了木桌子上。他頓了頓,環視了周圍一圈,最後赤著腳一溜煙地爬回了床上,床上雷歐薩這個還在成長的少年睡得迷迷糊糊的,張開眼睛神志不清地看了眼,在看清楚上床的是麥加爾之後,天真無邪地笑了笑,然後心滿意足地用他那怪獸一樣的力氣把黑髮年輕人拖進了自己懷裡。麥加爾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自己擺好在床上,腦袋剛在枕頭上睡踏實,不遠處通往甲板的落地窗被重新推開,從外面走進來的沉著的腳步聲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來人吹熄了船長休息室裡所有的蠟燭,熄滅了倆盞搖搖晃晃的煤油燈,房間中終於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光亮隱隱約約透進。麥加爾閉著眼在心裡數對方的步子,當他數到差不多十的時候,熟悉的氣息籠罩了他。他睜開眼,在黑暗中對視上一雙琥珀色的瞳眸。&ldo;睡。&rdo;凱撒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只是一個短短的詞語從他唇角蹦出來,簡單而有力。像是命令,更像是一句平常的對話。男人彎腰將扒拉在海象員腰上的倆條白嫩嫩的少年手臂撇開扔走,抬起腳將睡得迷迷糊糊的雷歐薩踹得連翻了倆個身,麥加爾爬起來往旁邊空出來的位置挪了挪,於是在船長休息室的那張大床上,終於空出來了一個足夠容下成年男子的位置。身邊的床鋪陷下去一大塊,當凱撒躺下來的時候,帶起一小股夾雜著毯子味兒的氣息,裡面充滿了屬於男人的特別的味兒,麥加爾狗似的吸了吸鼻子,大概是這痴漢屬性的吸氣聲太大,腦袋上冷不丁地捱了不輕不重的一巴掌。黑暗中,麥加爾勾起一邊唇角,抬起手,啪啪地拍了拍身邊船長大人赤裸的小腹,在對方跳起來把他扔出去之前,翻了個身,用行動表達了自己想要好好睡覺的決心。夾雜著海水腥味的夜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驅散了這夏日裡船艙中的一絲悶熱。海浪拍打在船舷上發出的嘩嘩聲讓人輕而易舉地聯想到那些捲起的白色泡沫,閉上眼,腦海裡滿滿都是千帆齊放,百船破浪前行時的樣子……夏天,眼看著就快要結束了。……早上天一亮,麥加爾就被凱撒從床上抓了起來,簡單洗漱之後,海象員同志夾著那個木盒子,笨手笨腳地順著繩梯爬上了枝枝了小船,倆人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最後船長大人滿意地看見特殊行業小姐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司南魚推動那滴血的方向,果然指向人魚的故鄉。船隊按著那個小魚拱球的方向全速前進,途經各種小島也只是暫作休整和補給,甚至不做過夜停留,在連續航行了整整三天三夜之後,黑色海浪的船隊遇見了一場難得的大霧‐‐海霧是海面低層大氣中一種水蒸汽凝結的天氣現象,因它能反射各種波長的光,所以呈乳白色,當遇上海霧,周圍的能見度立刻變得很低,為了安全起見,當船隊一駛進迷霧中,向來行船謹慎的凱撒下令減速,於是船隊的速度立刻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