嘯卿!
夜半時分,我忽然伸手點住夏衍的暈睡穴,然後打著哈欠坐起來,
夏衍淺眠,我稍有動作他都會覺察,所以不得不這麼幹。
穿戴好之後,我直接走出去,連頭都沒有回。
我堅信自己還是有機會回來的,又不是去斷頭臺,以後日子那麼長,還怕沒有時間觀察他的睡顏嗎?
軍中之人都認識我,見我大冷天的出來,不由的多問幾句,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趁著大家不注意,悄然朝後面的雪山走去。
高高聳立在迷霧中的雪山如同害羞的女子,在月色的籠罩下,發出神秘而又清冷的光澤。
細雪柔軟,踩上去跟棉花似的,我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爬,四周的景色如夢似幻。
氣喘吁吁的爬過整座雪山,我扶著腰,大口哈氣。
來的路上一直猜測著,跟閻嘯卿的這場會面究竟是什麼樣的。
連見面立刻兵戎相見的場面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料到是這一幕。
極深的夜晚,山下一大堆人熱熱鬧鬧的圍坐一團,唱著歌,跳著舞,有人大聲說話,有人笑的喘不過氣,也有人抱著酒罈子不撒手。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下面的一切都可盡收眼底。
我努力的從這群人中發掘閻嘯卿的存在。
果然,他就坐在這群之中!
跟其他人一樣,閻嘯卿姿勢鬆散的盤腿坐在皮墊子上,興致盎然的看著身邊狂歡的人,雖然臉上帶著笑意,但是不曉得怎麼的,從他身上我看見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四周的歡樂全部隔離在外。
那麼多人,那麼多的篝火,那麼熱鬧的笑聲統統不能進入到他的情緒裡。
見我靠近,那群人忽然安靜下來,從穿著打扮上來看應該是附近村莊的獵戶,前幾天這裡下了一場暴雪,估計是被困住了。
閻嘯卿側過頭,望了望我:“來啦?”
略帶著調笑的語氣彷彿在歡迎一個遠行而歸的朋友,我微微一愣,乾巴巴的回答道:“嗯!”
“坐!”
“小兄弟,這就是你要等的人啊?”其中一名五大三粗的獵戶端著一隻酒碗朝我指了指。
閻嘯卿嘴角掀起一抹醉人的微笑:“是的!”
“哈哈哈,我們輸了,來來來,這罈子酒給你!”
我聽的雲裡霧裡,不明就裡的望著閻嘯卿。
閻嘯卿接過酒,施施然的為自己倒滿了一碗,看了我一眼道:“之前跟這幾位大哥打賭,說我要等一個人,這幾位大哥說,這麼大冷天的,估計很難等到了,於是,我們就以一罈子酒作為賭資!”說完,他飲了一口,滿意的點點頭:“這酒果然值得我花這麼多心思!”
若不是手凍僵了,我真想過去把酒碗扣在他腦袋上。
“找個地方說話!”我冷冷道。
閻嘯卿指了指手裡的酒碗,一臉好笑的望著我:“不想品嚐下我勝利的果實嗎?”
我閉了閉眼睛,露出不耐煩的表情來:“麻煩你正常好吧,我大晚上翻山越嶺的過來見你一面不容易!”
“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叫你過來暖暖身子!”
“……”很想,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
“過來坐吧,小姑娘,這位公子昨夜等你一宿了!”旁邊有個獵戶笑嘻嘻的為閻嘯卿說起了好話。
閻嘯卿沒有再管我,兀自跟大家碰起了杯,豐潤的液體順著他完美的下顎滑進衣領裡,我盯著他高高仰起的脖子,握緊了袖子裡藏的匕首。
只要殺死了閻嘯卿,什麼問題都不會有了。這是我在來之前反覆思考的答案,裴垣說,這種蠱只要沒人去催動,根本不會有事!
所以,我必須解決掉這個會催動蠱毒的罪魁禍首。
“想在這裡站一夜嗎?”閻嘯卿端著碗,唏噓的望著我。
“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坐下!同樣的話……”他微微一頓,仰頭將剩下的酒喝完,繼續望著我道:“我不想說第二遍!”
有過一次刺殺經驗的我,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麼毛躁,最好的出手時機便是趁閻嘯卿放下警惕的那一刻。
我裝作不情願在他旁邊坐下,誰知他忽然道:“等下!”
我一驚,難不成發現了,卻沒想到他將屁股下的毛絨墊子往旁邊拽了拽,留出一個供我盤坐的位置。
旁邊人立刻笑起來:“看不出來小兄弟還挺憐香惜玉!”
閻嘯卿朝他們